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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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点了点头,和清浅并肩坐下。就像当初仲秋节,和明月坐在楼顶上,赏尽灯火。

涟漪突然问清浅,“浅儿,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清浅凝神望着天边一轮圆月,摇头道,“我不知道!”

“我听人说,爱一个人就是想时刻和他在一起,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给他……可是我长这么大,只对你有这种感觉。”

“啊?”涟漪一惊,脸腾地浮起可疑的红晕。

清浅忽而笑了笑,“因为我从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那时候我还误以为自己有那啥怪癖,暗暗懊恼了许久。好在后来尹清扬令我明白,友情亦是如此。呵呵~”

涟漪抿唇笑了笑,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何为爱情。还没等我弄明白,我就已经是不能动情了。”

转过头看着清浅,“可我知道,我想和浅儿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如果……浅儿,答应我,一定要快乐下去。因为你悲我亦悲,你喜我则喜。”

看到涟漪忽然很郑重的神情,清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转念一想,只当是涟漪自怜。“恩,我一定会快乐下去!和你一起!”

“其实,我似乎也并不能动情。男女之情根本打动不了我……”清浅捂着心口喃喃道,“我的心,就好像缺了一块似的……”

“也许,是没遇见对的人吧。”涟漪道,“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能……”

“不!”清浅猛地摇头,“我要一直陪着你!”她不敢想,如果涟漪没有她,一个人孤单来去的样子。在决定解毒那天开始,涟漪就注定此生忘情断情。

涟漪苦涩的笑笑,“你……”

“真的不会有了!”清浅闭上双眼,听着动人心弦的唱词,“终不过,繁华尽,红尘扰攘。琉璃碎,世事无常……”

“再也不会有了!”清浅忍住眼泪,哽咽道,“琴楼那么好,我都没动心。反而伤他至深。真的,不可能再有了!”

手指轻轻摩挲腰间悬挂的玉佩,一片冰凉。涟漪伸手握住她的手,“浅儿——至少,此刻,还有我陪你!”

河面点点灯光如星火摇曳,河街精美的花灯映衬着一张张欢乐的脸庞。然而此刻,世间一切繁华,皆与她不相干。她只关心,身旁这一人的喜忧。

忽有烟花冲天而上,绚烂无比。霎时间,欢呼声如潮。清浅和涟漪也被吸引去了目光,好美、好美的烟花!

这是都城另一家乐坊,因为不满被如意坊抢了先,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压一压如意坊的风头。早在月余前,各家歌舞坊、青倌就为了元夕献艺的次序,明争暗斗,拼的无非就是背景和实力。满庭芳聚着不少顶尖的舞女,如何能甘心输给如意坊。

欢快的笛音响起,伴随着鼓声阵阵,身着华服的女子在烟花的映衬下翩翩起舞,旋转、跳跃,热情洋溢。方才海棠一曲营造的凄婉被冲淡,众人沉浸在节日的欢愉之中。

“哇!满庭芳几个最红的姑娘都在!”

“这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谁说不是呢?实在是太难得了!”

满庭芳的坊主芳姨笑望着河岸上雀跃的人们,眼神瞥向已然离去的如意坊,得意地扬了扬眉。举起手端详着自己刚涂上不久的蔻丹,鲜艳欲滴,不由心情大好!哼,玉娘,从年轻时候就被你压了一头,逼得我弃歌研舞。所以说,就让你抢了先又如何?那我就再多努力一把。

海棠一袭白衣,慵懒地半倚在软榻上,单手撑着头,似是浅眠。

小玉撅着嘴,拽住海棠的胳膊,轻摇道,“姐姐,她们故意的!”

海棠悠悠睁开眼,神色淡然,双眸如水。看到女子一脸的委屈和不悦,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被人欺负了,再欺负回去不就得了!”

其他舞女也听见了这话,忙收回又羡又妒的目光,看向海棠,这个多年稳坐如意坊第一的歌女。

海棠站起身,由小玉整理着宽大到夸张的拖地裙摆。虽是一身素色,却是选用千金难求的雪缎,寻常人家连一方这样的手帕都是奢求,她却穿了一身雪缎做的衣裙。

一双美目扫过年轻貌美的众舞女,淡淡道,“你们记好了,在我们这行,永远不要怨忿和不甘心。不想被欺负,就要拿出绝对的实力。”

“是!”海棠陡然释放出来的气息,令舞女们一惊。抬眸看去,却见她仍是静静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都整理下仪容,我们出去放河灯。”海棠道。

如意坊的画船陡然亮起一盏又一盏造型各异的花灯,彩纸飘飞。众人只见一个白衣女子犹如众星拱月般走出船舱,身后跟着仙女般的青衫女子。只一眼,就被掠去了心神。

客舍之上,一公子惊得被一口茶呛到,指向那白衣女子,“那是海棠姑娘吧?”谁人不知道海棠姑娘最是喜静,在如意坊住的都是独院,从未曾在繁华热闹处露面。

“看那身段和气质,应该是吧!”说话的公子,曾见过一次传说中的佳人,但不是很确定。

瞬间,河街上多的是抓心挠肺之人,“快摘下面纱啊!”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恐怕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见到海棠姑娘了。

芳姨铁青着脸,紧咬着牙,这个小贱人!怒极一掌拍下,无名指指甲断裂,钻心的疼。这个小贱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为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偏偏就是要输给她。玉娘啊玉娘!

好在为了方便观看四周,她身旁没有点灯,河岸上的人,看不到她的失态。但可苦了她近旁的一名婢女,怯怯地唤道,“芳姨——”

芳姨一巴掌打过去,“不争气的东西!”

这一边,在灯火辉映下,白衣女子靠在船边,挽起袖子将一盏荷花灯放到河里,一时玩心大起,雪白的藕臂在水中轻晃。身后青衫女子们见状,也挽起袖子放下自己祈愿的河灯。

白衣女子起身的刹那不小心扯掉了遮面的轻纱,倾城玉颜展露于人前。白衣女子似嗔似喜,匆匆戴上面纱,转身回船舱去。只给人留下惊鸿的一瞥。

任凭满庭芳的舞蹈多绝妙无双,也无心去看了……

“实在是无趣,我们去赏花灯吧!”清浅对涟漪说道。虽说宛城元夕河街最是热闹,但如此佳节,自是不止这一处热闹。

不少人来河街凑完热闹,眼见挤不进去,既然啥也看不到,不如转去别的街呢。去街上吃碗滚烫的元宵,猜灯谜,打擂台,赏灯赏月,燃灯放焰……才不失为过节。

清浅带着涟漪来到一条离河街稍远些的街道,“这条街的花灯,历年来都是最美的。”

“瞧见前面的李府没有?他们家做的灯,天下第一!”清浅指着前方一处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民居。

宝塔灯,鱼灯,鹰灯……各式花灯应有尽有,涟漪只觉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圆月渐渐西落,街上观灯的人络绎不绝。河街的乐坊献艺后就散了,此后当属花灯展示这条街最是热闹了。

街上涌进越来越多的人,清浅和涟漪相视一笑,携手离去。

———————————————《当时明月》—————

岁若清浅/一曲红绡断/潇湘涟漪/无你何欢

烟雨江南/回眸/又一段云烟/人依旧/月无言

轻书别曲揽情愁/安卧百年/用无悔葬一段/清音流年

云烟幽若梦/花开淡墨痕/一弦一伤一肠断

流年换/红尘惹情愫/秋风明月寒/西风长/红影泪湿幽窗

心暗殇/一曲清音/谱出几许回肠/一地烟凉/不诉离殇……

青花烟雨/瘦了谁等待/涟漪亭/清香幽漫

陌上红尘/再回首/繁华梦断/水清寒/人长叹

回首几度清寒/触绪神伤/惜春暮/韶光轻逝/尽菲芳

终不过/繁华尽/红尘扰攘/琉璃碎/世事无常

流年换/红尘惹情愫/秋风明月寒/西风长/红影泪湿幽窗

心暗殇/一曲清音/谱出几许回肠/一地烟凉/不诉离殇……

韶华苦短/相思长/爱恨茫茫这一日下了朝,天色已大亮,天际红霞一片。太阳冉冉升起,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辉。翰林院掌院朱明启同往常一样,和几个相熟的朝臣相伴朝宫门走去,地上拖着长长的身影。

“朱大人,请留步!”四皇子恭谨地唤道。

朱明启微皱了皱眉,转瞬恢复如常,回身行跪拜礼,“四皇子安!”

其他几个朝臣行过礼就知趣地走开了,看朱明启的眼神不由多了一分审视。他们这些天子近臣,最忌讳的就是和皇子们走得太近,更何况在这皇上左右摇摆的时刻。可听刚才四皇子唤朱大人的语气,亲切得很。

朱明启掩住内心淡淡的不悦,问道,“四皇子可有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看到朱明启明显疏离的神色,四皇子突然察觉实在是冒失了,想要问的话也就有些说不出口。可他最近又不能出宫,纠结了几天,再不来问清楚,他恐怕觉都睡不好了。

正在纠结间,朱明启就说道,“四皇子若是无事,臣就先告退了。年节刚过,堆积了不少的公务。”丝毫不给面子。

“等等!”四皇子在心里暗骂了一遍,焦急地开口。咬了咬牙问道,“大人是回宛城过的节?”

“是!”

“一定很热闹吧?”四皇子问道,“家族旁支也还走动吧?”

朱明启原本以为四皇子是要来打探皇上的事,却不想和自己拉起了闲话,心下一惊。毕竟平日里与这位皇子从不往来。事实上,他和所有皇子都素无私交。但还是一一答道,“臣下家中祖宅就在宛城,过年的时候,最是热闹不过。”

“大人亲族之中,十六七岁的少女应该不多吧?”四皇子试探的问道。

朱明启猛地抬头,错愕的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笑了笑,“我就直说了!前几日途经宛城,我见着两位妙龄女子,很是倾心。听闻是朱大人家眷,特来相问。”

朱明启微垂着头,皱了皱眉。还两位呢……朱家的女儿,清贵得很,定不要步入宫廷。随即整容回道,“家中女眷甚多,四皇子可否细说?”

谁说朱大人脾气臭,酸儒一个的。这不是挺好说好说话的吗!四皇子欣然地笑了笑,拿手比划着,“个子有这么高!偏瘦!”

“很美!”至于五官,实在是……似乎什么词都不够描述出那风姿。想到那白衣女子拂一拂衣袖,打自己一脸一身的雪,唇角微勾,“脾气不太好!”

“对了,还会点武功!”四皇子一脸期待地看向朱明启,“怎么样?朱大人,可想得到是谁了?”

朱明启原本希冀着蒙混过去,听完简单的几句描述却整颗心都紧张了起来。心中已经猜到很有可能是侄女如霜,全家也只有她整日嚷嚷着习武。若是其他人倒还好说,一句不是他家的也就过了,可偏偏是如霜,朱家唯一习武的女眷,很容易就能查到。定了定神说道,“四皇子回宫之时,臣已辞家复职,待我回家问过,确认了,再给四皇子回复吧!”

“也好!你快些去问!”眉眼里掩不住的欣喜。

朱明启转过身,面色很是难看。心下微叹,也难怪皇上先前在皇储的问题上犹疑不决,呼声最高的四皇子和六皇子,一个心性不定,一个心机深沉。不过好在二皇子回来了……想到这儿,使劲摇了摇头,止住胡思乱想。无论是谁,他只认准皇帝。

朱明启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并未直接去办差,而是匆匆赶回家中。

朱夫人听到丫鬟禀报老爷回来了,还不信。这些年,除了沐休,无论寒霜雨雪,老爷天不亮就起床去上朝,下了朝就去办公了,早饭都是在外面用的,从不折腾这个来回。走出月门,“呀,真的是老爷回来了啊!”

“如霜可还在宛城?”朱明启开门见山地问道。

朱夫人出身诗礼人家,最是不喜朱如霜这样,跟大家闺秀丝毫沾不上边的性子。闻言微皱了皱眉,“在呢!早前说过完元夕就回去,这会儿不知道因为什么仍留在祖宅。老爷怎么问起她来了?”

朱明启挥退下人,低声对夫人说道,“是今儿下了朝,四皇子来问的。怕是四皇子看上我们家如霜了!”

“啊?”朱夫人一惊,“不是吧!霜儿她……她……”想到自家侄女的性子,短暂的喜悦过后,便尽是担忧。前几日她还因为给那丫头说亲被婉拒得失了颜面,那些个官夫人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但总不能在丈夫面前折损自侄女吧!

“我猜是八九不离十了!”朱明启皱眉说道,“你快些给如霜寻门亲事,我们朱家的女儿,定不能嫁入皇室!”

朱夫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好在低着头,没被丈夫瞧见她的失态。苦笑道,“老爷,你也知道霜儿是什么性子。”她可真心不想再帮这丫头张罗亲事了,提一次,就等于打脸啊。

“就算找户人家低嫁,也不能让她嫁入皇室!”朱明启坚定地说道。随即轻叹一声,好言解释道,“夫人,为夫而今虽身居高位,但实则如履薄冰。手上又没个实权,一步都错不得啊。”

朱夫人见丈夫如此,只得点头应下,“那好,霜儿的亲事,我尽量快些!”

“恩,四皇子那边我再拖上几天,到时候就一口咬定年前就已订了亲。”朱明启拍了拍夫人的手,“我先去翰林院了!”

朱夫人送了丈夫出府,回屋即刻起笔给朱家弟弟写信一封,言明要给霜儿定亲的事。

毕竟也是官宦人家出身,耳濡目染的,比寻常妇人眼界要宽一点。这会儿功夫,朱夫人已经将事情的厉害关系前前后后想了一遍,顿时心惊不已。丈夫一直不愿被卷入这些年随着夺嫡愈演愈烈的党派之争。一旦嫁女给四皇子,朱家的命运就不得不和四皇子绑在一起。

而当今圣上,最厌恶结党营私。那身为天子近臣,最忌讳的是什么?

朱夫人拍了拍桌面,下定决心,得赶紧给霜儿定下亲事!心想着这几天寻个什么由头和夫人们聚聚呢?还是一家一家递拜帖登门拜访?

朱如霜还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被张罗起来,在宅子里上蹿下跳。一会儿窜上房顶,一会儿又跳下来。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虽然已经见过很多次,但还是急得哭了,“小姐,这么高,可不敢这么跳!”

“啰嗦!这叫轻功!”朱如霜鄙夷地看了一眼小丫鬟,才这么高点就紧张成这个样子,难不成本小姐能笨到摔了自己?“你一边呆着去,别打扰我练功!”心想:这些人可真是无趣。满脑子不是琴棋书画,就是烹茶绣花。我才不要做个大家闺秀,跟块木头似的。

朱如霜也有点累了,在房檐上坐下,托腮望向远方。如果可以,真想生在寻常人家,仗剑走天涯。

…………

次日下了朝,四皇子再次叫住朱明启。“朱大人,可问到了?”

朱明启不动声色地回道,“回四皇子,我们朱家是大家族,女眷太多,一时之间还确认不下来。”

“那就有劳朱大人了!”四皇子微微躬身谢道。

朱明启忙还礼,“不敢,不敢!”

尽管他曾教习过皇子们一段时间,却也不敢受皇子的礼。朱明启微皱了皱眉,这两日和四皇子的来往如果落在有心人眼里,可了不得。略微一沉思,说道,“四皇子日后若有事,派个宫人传话就好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不行!”四皇子摇了摇头,笑道,“事关白衣佳人,别人传话我不放心。”

白衣佳人!朱明启听到这四个字,双眼发晕,心焦不已,面上却得维持淡定。朱家上下也就朱如霜一个人会点三脚猫功夫,没事还总爱出去多管闲事。而且偏不像别的小姐喜欢珠环玉翠,常年一身素净白衣,哪怕过年也不肯穿带点颜色的,偏说白色最有侠女范……

不行,他回家还得跟夫人说,定亲的事得快!

四皇子一连四日都没能得到确切的回复,急得在自己的宫殿里踱来踱去,“怎么会还没找到呢?”

身后的宫人看不过去了,“四皇子,我瞧那朱大人似是故意不找到的。”

“怎么可能?二喜,许是你想多了。”四皇子停下脚步,回身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宫人,笑道,“我的意思表达得够明显了吧!这天底下还有不想和皇家结亲的人?”说着收起了笑,有点不确定了。还真别说,这些文人们最是脾性古怪。

“不会吧?”四皇子喃喃道。

“四皇子,今儿是元夕节,宛城就属今儿最热闹了!我想那朱家小娘子定不会错过。不如我们也去,没准就能碰到呢!”二喜提醒道。

“能碰到?”四皇子眼前一亮!对啊,今儿难得可以开溜。“父皇应该顾不上我吧?”

二喜笑了笑,当然顾不上啦。春节时皇上宴请百官,今儿元夕,就只是内廷的宴饮了。皇子们可去可不去的。

“那我叫上六弟,一起去看灯。”四皇子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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