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眼里划过诧异。

安凉这个样子，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尖叫，情绪这么明显地爆发，他从来没见过。

迟疑了一下，手上用力，把安凉拖出来，圈在怀里。

一边，小陈已经看呆了。

“放开我。”

安凉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挣扎从强变弱，涌出来的眼泪却越来越多。

“到房间我会放开你。”

楚骁目视前方，不看安凉现在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怀里的人，反抗的力气一点点被他耗尽，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像是梦呓一般模模糊糊的声音。

刚才他触到的冰凉是她被汗打了的下颌，现在抱着她，却感觉她身上滚烫，透过他们两个人的衣服，传递给他。

他后悔了。

也害怕了。

如果……楚骁深吸了一口气，把他想到的所有不好的可能都压下去，带安凉进了房间。

“叫医生。”进去之前，给小陈留下话。

小陈本来也有叫医生的打算，听见楚骁下指令，二话不说地调头，奔出去找大夫去了。

其余人被楚骁带上的门板隔在外面，对发生的这一切，一个人心里有一种猜测。

想法千千万却都逃不过老板对那个女人有意思的定论。

楚骁把安凉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水。

她干裂的唇，在他脑海里乱晃，反复提醒他，她有一天多没有喝水的事实。

一同提醒他的是，折磨她，不让她喝水的人就是他本人。

走出来的时候，安凉蜷着腿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扶手，目光无神地看着落地窗外。

出奇的安静，和她刚刚的歇斯底里完全不同，所以，更让人担心。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把水杯放在她的手里。

没松手，怕她跟他闹脾气，不接水杯。

安凉慢慢转回头，凝着他。

眼里是死潭，落进石子也不会溅起一点水花。

“弄死我吧。”静静地说出这四个字，决绝大于恨意。与其和他没完没了地纠缠，她真的不如赶紧滚出这个世界。

她早就该滚了，只是因为胆怯，才找了一个要找到真相的借口，赖在这里。

去他妈的真相。

人都死了，要什么真相？

都死了……安凉收回视线，目光抬高，把又要涌出来的泪怼回去。

楚骁像是被冻住了的雕像，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表情，久久没有变化。

扎在他心上的毒针又开始作用，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很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把水喝了。”

“是我害的楚娆，我承认了。”

安凉咬住唇，逼自己把眼泪吞回去，在楚骁面前，她的可怜，她的难过，都会加一个前缀——装。

装可怜，装难过，装病，装崩溃……

她在他眼里就是个演员。

她不想演了。

她想离开。

“让我偿命吧。”楚娆虽然没死，但已经这么多年没醒过来了，她拿命换也应该不亏。

安凉崩溃了，她崩溃的样子都比一般人要平静很多，除了一开始的挣扎，没有其他过激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