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审讯室，只有桌子上面的白炽灯泡在亮着。

楚骁坐在椅子上，手脚被铐，像是被丢弃在深海上，等死的可怜人。

但他脊背依然挺直。

目光略微发直地看着桌上的水杯。

有人进来，拿着笔记本，关门以后，皱眉，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灯下，脸色苍白的男人。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那样沉默寡言，甚至在他刚刚坐下就开口了：“有些错误是不可以原谅的，是必须付出代价，是永远不可能再归零的。既然这样，还有补救的必要么？”

这段话，他用的是当地话，但警察仍然没有明白。

因为第一次遇到这么顽固的嫌犯，在几小时的审问下，警察已经不耐到极点，甚至都没有心情问楚骁脸上的狼藉是怎么搞出来的，更不关心他说的那些不明不白的话是什么，敲了敲手里的笔记本：“问什么答什么，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浪费时间！”

“没有。”楚骁唇角弯起，很浅的笑意却晃了警察的眼，“只能将错就错。”

警察回神，比刚才还不客气：“不要说与案情无关的话！小心我……”

“可我不甘心。”楚骁眨了眨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警察摔在他面前的笔记本，“不想让她放开我。”

警察绕过桌子，大步走过来，俯身逼向毫无还手之力的男人：“你小子别太欠揍！你带着伤从这里出来，也没人会追究我！所以，给我老实一点！”

楚骁仰脸，看着健壮的警察在他面前，很近很近的距离上展现自己的威严，笑意漾开。

“所以，我打算……”

他看见警察举起拳头。

他转回头，看着前面，笑意散去，神情淡然：“我承认，我是有罪的。”

拳头停在他的脸侧。

警察粗重的喘息声在他耳边一声一声慢慢变得平稳，最终拳头收回，警察坐在座位上，带着余怒翻开笔记本：“既然你承认人是你伤害的，那就从头到尾把事情交代一遍，每一个细节……”

“我说我有罪，可是没说我承认我伤害人了啊。”楚骁笑，“警官，你怎么可以曲解我的意思呢？”

哗啦！

警察把手里的笔记本撒坏，阴着脸站起身，沉默不语地走向楚骁。

“你小子！”

——

“老大！”

随着这声呼唤，回头的男人笑眯眯的，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人，他微微偏头，显出几分慵懒的气质：“说。”

“送医院了……那个人被打了……很严重……”

笑眯眯的男人一眨眼就变了面目，狠狠地瞪着正在大喘气的人。

脑海里窜过一丝电流，突然想起他在审讯室里拿起的水杯。

那杯水！

“哪家医院？”木可加快步伐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男人回答，跟在木可身后。

木可拉开车门的手是颤抖的。

那杯水里加了弱化精神的类迷幻剂，是他准备套楚骁话才准备的。刚刚他问楚骁话的时候，楚骁表现得太正常了，所以他以为楚骁没有真的喝那杯水。

所以！

他没有给楚骁解药！

所以！

楚骁被打了！

“很严重？”木可问。

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微怔，似是被对方阴沉的语气震慑住了，半天才点头：“是。”

脚踩在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