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想要哪种可能？”风吹过，南屿的头发衣角都飘起来，干净出尘，不像在这个世界诞生的人。

楚骁笑了一下，完全不顾忌被南屿身姿渲染出来的超然气氛。

一句话把话题引向俗的不能再俗的方向：“我啊，特别想跟她生个孩子。不知道这辈子还有这个机会没有。南教授，你说呢？”

南屿微微皱起眉，奇怪地盯着楚骁看了一会，然后干巴巴地开口：“抱歉，妇产科和男科都不在我的专业范畴，我说不出来。”

楚骁一怔，反应过来南屿在说什么以后，狠狠吸了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屿又盯住楚骁看了一会，终于扫描出另一层意思，缓缓摇头：“我也不会算姻缘。”

楚骁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瘫在椅子里：“大哥，你怎么这么……这么笨啊？”

南屿回了一个“那咱俩比划比划”的眼神，把楚骁弄得更无语了，索性不看南屿，仰在椅背上看星星：“我是想问……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见她了？不能见，也不能跟她说话，不能碰她，也不能娶她……”搭在扶手上的手懒洋洋地翘起来一下，“当然，更不能跟她生孩子。”

南屿不解。

他为什么总说生孩子这件事？

自卑心理么？什么事越不行，越喜欢挂在嘴边？

楚骁没听到回答，奇怪地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南屿看着他的身下，露出“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表情。

楚骁懒到了骨子里，连被同性质疑能力都不愿意坐起来，懒懒地躺回去：“要不要脱了给你看啊？”

歪头去看南屿的反应，对方真没叫他失望，眼睫毛都没抖一下，平静地转开目光：“看也没有，我不是专业的。”

楚骁无语地别过脸，眼神空空地看着天上隐隐绰绰的光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楚先生，心理创伤可以痊愈，但它的影响会跟着人一辈子。痊愈后的患者也许不会性情大变，也不会轻易再有过激反应，但是，创伤带来的恐惧，紧张，难过……这些情绪只要经历过，就不会忘记。比起害怕创伤再次降临，患者更恐惧的可能是再次经历这些强烈的情绪，这种恐惧要比创伤当初更强烈，强烈很多倍。”南屿顿了一下，“治疗只能让患者学会控制和消化这种恐惧，并不能让恐惧再也不出现。”

楚骁在南屿说话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长长的眼睫拦住了漂浮在空气里的飞絮。

“为什么不能？”唇角微微扬起，阖上的眼睛里却蓄满了难过，“是你能力不够么？”

南屿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没答反问：“难道楚先生想让安小姐失去恐惧的能力么？”

恐惧的能力。

楚骁轻轻笑开。

的确啊，恐惧就是一种能力，让人止步于危险之前。

他想要安凉恢复正常，但正常人哪个不会恐惧？

可是。

楚骁把全身的戒备都放松下来，让自己溺进来自心脏的疼痛里。

只要安凉还会恐惧，他就不敢走进她。

因为她的恐惧里一定有他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