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许硕例行汇报完公务，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一边候着，而是仍站在面前。

白麓清从书桌上抬起头，看出了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还有什么事？”

“王爷。”许硕抽搐着开口：“微臣有一私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麓清放下手里的书：“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私下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必如此拘谨。”

“好，就等王爷这句话了。”许硕抬头，跑到白麓清身边，贼兮兮的跟他说：“昨天宝璐跑来找我……”

“嘶……”白麓清听到这个开头有些不快，他跟付采苓正郁闷着呢，怎么可能还要听别人秀恩爱？

“不是，王爷你别这个眼神，我不是来炫耀的。”许硕接着说：“宝璐是跑来问我，王爷最近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什么东西？王爷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王爷总去万花楼都听的什么曲子？”

白麓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问我干嘛？”

许硕只能提醒他：“宝璐哪里会问你啊？宝璐是替王妃问的呀！”

“真的？”白麓清受宠若惊。

“那不然呢？”许硕一副八卦的面孔：“王爷熬了这么久了，春天终于要来了？”

白麓清正美滋滋的想着，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别瞎说，怎么说话呢？”

“是是是，我的错。”许硕作势轻打了自己一下嘴巴：“王爷一直都在春天里，行了吧？”

“别说这些没用的，”白麓清打断他：“那你怎么跟宝璐说的？”

“那肯定是要使劲夸王爷你啊。”许硕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我跟宝璐说，王爷最喜欢读书，知书达理，知识渊博，最喜欢听的曲子是《流水》。取其志在乎流水，言智者乐水之意。初，起全曲水流之势。后，用泛音写出山涧小溪潺潺、瀑布飞溅的各种泉声。然，渐有汹涌之势。又，水流汇入浩瀚汪洋，急流穿峡过滩，形成惊涛骇浪、奔腾难挡的气势。最后忽缓忽急，时放时收，渐渐平复，以杳渺徐逝的气象终曲。兼，抒情性和模拟性，虚实结合、情景相融、气象高远。就说吧，够不够显示出王爷你清高伟岸的形象！”

“厉害了，”白麓清拍拍他的肩：“看不出来，你还这么能说会道呢？”

“我这也是为了王爷，一时急中生智。”许硕又想起一点：“而且，王爷最近白天不在府里，可能不知道，王妃还专门把若竹姑娘请来了。”

“请若竹……”白麓清有点搞不懂了：“请若竹干嘛？”

“我一开始也没想通，还以为王妃心生嫉妒，要难为若竹姑娘。结果，宝璐跟我说，王妃只是在向若竹姑娘学习，如何讨好王爷。”

“讨好我……”白麓清的开心全写在脸上了，笑得合不拢嘴，又想了一遍他的话，觉得哪里不对，伸手拿起书，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王妃怎么会心生嫉妒，难为若竹姑娘呢？王妃心胸宽广，大人有大量，又信任本王。”

“是是是。”许硕走之前不忘提醒一句：“我听宝璐说，王妃的琴曲已经学得差不多了，王爷你这两天啊，就别出去了。”

白麓清满心期待的在王府里等了好几天，相信许硕不会骗他，终于在一天傍晚，等到了宝璐过来找他：“奴才向王爷请安。”

“安安安。”白麓清按捺不住心里的欣喜，能忍住不直接跑去月苑已经是极限了：“你这次过来，可是王妃有什么事？”

“是。”宝璐点点头：“王妃请王爷过去。”

“那走吧。”白麓清欢天喜地的去了，到了月苑才想起来自己这样有些跌份，忙忍住笑意，等宝璐一路小跑的赶上来，再慢斯条理的跟在宝璐身后，由她带着自己走到付采苓的房间门口。

“王爷，王妃有令，奴才们就不进去了。宝璐笑着给白麓清开门，等白麓清进去，再把门关上，留她们二人独处。

一踏进门，一阵花香便扑面而来，由花瓣组成的小径，指引着白麓清走进。

白麓清掩着花瓣走到屏风后面，后面被掩着许多层轻纱，渐欲迷人眼，依稀可看见轻纱之间，付采苓正坐在中间，轻抚着一把琴，有琴声轻轻传来。桌上摆放着一壶酒，和许多付采苓精心制作的美食和小点，香气扑鼻。

白麓清坐在桌子前，一切本该是如此的美好和暧.昧，然而真实情况是，他从进来到现在，为了不破坏气氛，已经强忍着，没能打出好几个喷嚏了。

而且这琴声……白麓清努力做出品味的、欣赏的样子，付采苓连花都不会绣的人，肯为他去学琴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感动了，他哪里还会要求些别的什么呢？

可是，好像这琴声实在是太让人难以启齿，付采苓自己也有些弹不下去了，在弹乱了几个音符后，就更没有耐心了，索性乱弹了几下，草草收尾，就抱着琴，缓缓走了出来。

轻纱飘逸，芙蓉帐暖，白麓清看着步步生莲的付采苓，宛若从仙境中走来。

如果轻纱没有被琴勾到就更好了……

付采苓为了保持优雅，只能一边走，一边轻轻将轻纱拂开，结果拂了半天，轻纱越缠越紧，她再也憋不住了：“笑什么笑？！还不快过来帮我。”

“是是是。”白麓清没想过去帮她，是看她一直还保持着面带微笑，以为她还要继续下去，听她这么一说，连忙过去解救她。

付采苓把裙摆从轻纱里拽出来，还想着继续，和白麓清一起回到桌前，翘着兰花指为她倒了一杯酒，也不坐下，盈盈跪在他膝前，将头放下他膝上。

“采苓……”白麓清好不习惯：“采苓，你起来吧。”

付采苓摇摇头，想了想若竹的样子，又把整个身体都晃了晃，捏着嗓子：“王爷不喜欢臣妾这样吗？”

可是若竹姿势因为身子纤细如杨柳，微动如杨柳拂风，是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付采苓这么一刻意，就显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