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繁刚到灵界时，并未踏入灵界的土地，而是先入了冰神神识残存而幻化出的幻境之中。

那里面，有一座荷花池，一座修筑美丽的亭台楼阁。

往里看，还有一个俊美的青年，正愣愣的靠着院墙，失神的一遍遍碎碎念。

他化出一把仙剑，一剑落下，斩断了自己的灵脉，鲜血如泉喷涌。夏繁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鲜血，一时间，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楚清影的影子。

……

慕容凌如同失去了神，失去了魂，就坐在莲华芳阁门口，傻傻的念叨着什么。

“生当如竹……自强不息，顶天……立地。”

冬夜的雪突然停了，有个人惦记他怕冷。

阴沉沉的天忽然明亮，温暖落在冰冷的身子上，却解不开缠绕心头的冰雪枷锁。

慕容凌苦笑。

他明明怕热，怕这暖阳。

本凝成冰的血水，因为忽然升起的暖阳，化掉了……

血珠啊，一滴一滴的落下，混杂在雪水中，慢慢流淌入低洼处。

在不远处，是一座终年有莲花盛开的莲池。自在游耍的鱼儿，被突如其来血腥惊扰，逃窜不知所踪。

他继续念着：“清华其外，澹泊其中。”

“我生疯骨！生死……不畏。”

他累极了，索性阖上了眸子，浅浅的睡下了。

“阿凌。”他的声音。

慕容凌睁开了眼睛，拼尽最后一息，看了他一眼。

依旧死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冰肌玉骨的美人。

慕容凌唇角勾起，笑道：“师尊，你来了。”

“是，我来了。”虞烁俯身抱着他，“你怎么这么傻？谁让你自断灵脉的？！”

慕容凌抓着虞烁的长袖，紧紧地抓着，咬紧了牙关。死到临头，还不忘撒娇撒泼，他道：“虞烁，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啊，我好难受啊。”

虞烁道：“乖，不疼了，我马上带你去疗伤。”

他抱紧了他，然后一遍一遍像抚摸动物绒毛一般，给他顺着毛。

慕容凌靠着他的胸口，一点点的感受着，自己将结束的生命。

挨不过了。

好累。

“虞烁，我喜欢你。”

抱着他的人回道：“我也是。你乖一些，不要胡闹了。”

“好。”慕容凌餍足的笑了。

有虞烁这一句话就好了。

这辈子也算死而无憾了。

都是他不好，是他不听话，是他胡作非为。

“师尊，我先走了。”慕容凌抬起头，看着虞烁傻笑。

虞烁回以一笑，却苦涩得跟黄莲入口一般。

“我真是怕了你了。”

他伸手去解慕容凌的衣裳。

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落在皮肤上，没有半点儿活人的温度，冷得跟冰块做出来似的。

慕容凌一颤，苍白的脸满脸惊慌，问：“你要干什么。”

“我把神位仙力渡给你吧。”虞烁的手不曾停下，看样子是心意已决。

慕容凌抓了抓被他扯开的衣裳，额角冒出了冷汗。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慕容凌居然逃开了虞烁的手。

虞烁的眼神变得阴冷，唇角不经意扬起的冷笑略带嘲讽。

他问：“你不是日日念叨着要和我耳鬓厮磨，共度良宵吗？现在我同意了，你怎么还别扭起来了？”

虞烁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慕容凌不是不想，是不敢。虞烁才一百多岁仙龄，若是和他有过什么，神位仙力估计一半以上都得渡过来。到时候，仙力流失的他该怎么办？

一百岁仙龄，神位最多也就一环吧。一环仙力是成神的基础，一环仙力舍掉一半，那他不就堕神成凡胎了吗？

慕容凌抬手抵着他，因为无力而嘶哑的声音艰难的对他道：“虞烁，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你不必损了自己来救我。”

虞烁将他的手拿开，道：“你自己惹上了我，让我这辈子没法脱身。到现在，你却跟我说要我与你生死相离，你不觉得很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