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常将一切置办好之后，让张家三人的灵体进入他随身的小葫芦瓶子里休息，这葫芦是在日照镜旁长起来的，从里到外都是至阳之气，对于将要还阳的魂魄来说，是最好的容器。

为了让他们能更好地与人间的肉体融合，白无常算了时辰，最后跟九九他们说了今日夜里。

白无常看着忘川河和那岸边的红色彼岸花，想起了经常在这里醉倒的十三殿下。

“殿下在人间怎么会是人类的姿态？”若是他没有记错，阎罗王大人是让他成了食文鬼，虽然身份贬值，一落千丈，可是作为妖魔，其能力也没有被夺走，寻常百鬼无法奈何，殿下在人间不会有危险。可是……现在他这样真的令人担心。

那两个小道士有些能力，可是……始终是毛头孩子，遇见事情，怎么能护得住十三殿下周全？

他想了想，见离约好的夜晚还有时间，便往幽冥之处走去。来到一个冒着幽幽蓝光的洞穴，白无常朝里边喊：“卦卜婆婆。”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小白呐。”

“噢，是白白呀……白白找我什么事？又问小黑吗？”

“不是……”白无常想起自己过去老找婆婆聊情感话题，也难怪别人误会。

“那就是十三殿下的事儿咯？”她的声音里带着些笑意，“婆婆我猜对了没有？”

“婆婆猜对了。”白无常蹲下来，对她说，“婆婆，我知道我不该再求你做法了，但我实在忧心十三殿下的事情。我见过他了，怎的成了人类，你也知道人间险恶，他个性唯我独尊，没有了力量，我怕……”

“我知道了，我这就看看吧。”卦卜婆婆的洞穴里穿出些悉悉索索的声音，“正好这个月，我还没有占卜过，不碍事。”

“那就麻烦婆婆了。”白无常恭敬地单膝跪下，坐等婆婆的结果。

“咕……”

沉吟的咒语声不断传来，白无常听得不真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过程。

白无常结识这位婆婆纯属偶然，本来是来幽冥深处寻找逃逸的恶鬼，却不想被这位婆婆喊住，说是愿意替他算卦，只要白无常愿意将极恶之鬼献祭于她。

她没有告知自己的来历，只说她犯了大过错，必须在这里，超度恶灵才能偿还罪过。不过她的力量越来越弱，无法离开洞窟寻找目标。

白无常可怜她，不过也告知对方恶灵很难驯服，尤其是那些有千年业障的家伙，就算是地狱炼化也很难成功。婆婆只说自己有法子，白无常便提出自己的愿望，找到那逃走的恶灵，作为交换，找到恶灵之后，会将它献祭。

婆婆做法，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白无常按照她的指示，果然找到了，最后他眼见恶鬼入洞，不消一会儿，纯白的光点出现，缓缓飘向空中，最后消失不见。

那是超度成功了，鬼魂解脱的光景。

从那以后，白无常便养成了这个习惯，有无法解决的问题，第一想到就是求婆婆帮忙。

“仙骨离体，仙魄三分……是人是魔也是妖……为人要受尽生死之苦，知何所谓惧。为魔要受尽爱恨纠葛，知何所谓痴。为妖要受尽冷眼嘲讽，知为所谓恨......”老婆婆念念有词，白无常将字字记在心间，细细琢磨。

又是一阵嘟囔之后，老婆婆叹道：“用心良苦，用心良苦啊......”

然后，里边没有动静了。

“婆婆，您......”

“白白，你不要多问了，阎王爷的苦心我知了，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老婆子就不说了，不过，命里是该有这一着，你来找我，也是注定之事。”婆婆说着，洞穴里掉出个金色的物件来，白无常低头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个金身天蚕！

“白白，这是我最值价的宝贝了，你拿去，到忘川河里垂钓，机会只有一次，钓那月蟾。”

“月蟾？”白无常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您说的是，月宫里侍奉满月娘娘的仙物？”

“嗯。”婆婆在洞里同他解释道，“我算过了，十三殿下在人间，有三种形态，白天为食文妖怪的婴儿态，要一百年才长一岁。夜晚，若是月圆，就能恢复真身，为堕魔之仙；若是月缺，有月光恩赐便化作人类男子，若月光不见，则继续为柔弱小鬼。我晓得，你担心殿下在人间遭遇不测，所以我想着让你去把月蟾带给他。”

“忘川河里怎么会有天上的仙物？”

“你不知道，忘川河由太虚幻境而出，倾斜九天直下，引渡九界亡魂，月蟾虽为仙物，也有缘起缘灭，千年一次，要说巧也真是巧了，现在正值这个点上。”卦卜婆婆给白无常讲起月蟾的作用，“月蟾能吸收白日精华转为月光恩赐，有了它，十三殿下即便不是月圆，也能恢复真身。”

“竟有这等好事！”

“月宫此时还有一只月蟾在，即便这只丢了，被你钓走用了，他们也得过一千年才会发现。因为这两只是交替生死。到时候，你可别忘了，适时还回忘川河里，不然，满月娘娘得找咱们麻烦了。”

“用不着一千年，最多一百年，阎罗王大人的气肯定消了。”白无常总觉得阎王不会是真的要把十三殿下永远地逐出地府，怎么说都是亲父子，哪里有真正的仇恨？不过就是想要给殿下一个惩罚罢了。

听到他这么说，婆婆沉默了一阵没有搭茬，而是说：“快去吧。机会只有一次。要是这天蚕被吃了，你又放跑了那家伙，那你就只有自己去寻金身天蚕了。老婆子我只有这一只。”

“我知道了，谢谢婆婆。”

白无常说完后，忽然想起：“对了，婆婆，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该给你什么？”

“不用你给，有人会给我的。”婆婆神秘地说出这句话后，洞口的蓝色光晕变弱了，“我累了，想睡了，你走吧。”

见她这样说，白无常便恭敬地敬礼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