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要走了，闻芝才放了手，闻芮跟苏氏在最后的时候上车。

终于能够坐车进县城，而不是走路累得要死要活，闻芮却没有为此感到太多的喜悦和兴奋，这会儿她全身心都沉浸在之后麻辣豆腐皮生意的期待之中。身体随着颠簸的路不停的摇晃着，闻芮的心也不再像安抚闻芝时那么坚定，慢慢开始漂浮了起来。

闻芮看起来对这个生意信心满满，可实际上，她只能进，不能退。如果连她都表现出害怕的模样，那苏氏她们就更加会心慌不宁了。

看着外面迅速掠过的田园景色，闻芮轻轻咬了咬唇，想要能够在离开闻家之后活下去，其实也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也难怪苏氏和姜氏她们只要不被闻老太婆和大房的人欺负得太狠，宁肯忍受下去，也不愿意轻易变动。谁也不知道大变动之后，自己的日子是会过得更好，还是更坏。

这就是一场赌博。

之前姜氏的一番话给了闻芮一个提醒，这豆腐皮其实也能顶包，所以闻芮打算当早饭卖一卖看看。

她记得之前卖豆腐的摊子旁边就有卖早饭的包子馒头摊子，她要是也卖起了豆腐皮，就是抢人家的生意，而且那包子馒头铺已经是老店了，她的生意还不一定能抢过人家的。

到了牛车下车的地点后，闻芮和苏氏拿着豆腐和豆腐皮先来到的顾家，顾氏早就等待许久了，听见敲门声就满脸笑容的上前。

"我以为你们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到呢，没想到今天来这么早。"顾氏有些惊喜的笑道。

闻芮也笑，歪头俏皮的眨了眨眼："因为今天奶奶心情好，让我和我娘坐牛车进城。顾大娘，你和...秉之哥哥用过早饭了没，这个麻辣豆腐皮汤，我二婶说也能顶饱，要不先给你来一碗吧。"

"不用了，我们早就吃过了，秉之他已经去学堂了。昨天你们走了后，我就让阿九帮忙找了几个合适的地方，你们歇一歇，然后我再带你过去摆摊？"

听见要开始做生意了，闻芮立马站起来，"不累不累，我们坐车来的呢，顾大娘，咱们现在就走吧。对了，"她停顿了一下，"有没有适合卖早饭摊子的地方呢？我想试一下，将这个当早饭卖看看。"

"当早饭卖？"

顾氏很惊讶，早饭她只知道有卖包子馒头饼子这些的，还从没见过买豆腐皮的。

不对，就是其他的吃食里，她也没见过卖豆腐皮这玩意儿啊。

闻芮细致的给顾氏解释了一遍她这样做的原因。

当午饭和晚饭，明显不能够；当零嘴儿吃吧，又太麻烦了，它得临时煮熟，只能现做现吃，而且这东西也顶饱，所以闻芮就打算试一试。

顾氏若有所思的点头："你这样说的确挺有道理的。那今天早上咱们就先试试。阿九给我说了个地方，咱们就去先去试试。"

县城热闹的有好几条街，换个说法，也就只有那么几条街。不过每条街热闹的原因都不同。

有的是地处县城的忠心地带，靠近衙门这些地方，做生意保准儿平安无事；要不就是附近有卖一些稀奇玩意儿的铺子、首饰楼、衣裳铺子，还有茶楼大酒楼等店铺的外面，会有小贩支个小摊；再要不，就是稍微靠县城边一点的地方，主要是给干苦力活的人卖吃食的。

这类人的东西最好卖，但也最不容易赚钱，因为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了，所以随便卖个什么糙面馒头都能卖出去，但同理，也卖不起价，辛苦忙活一整天，扣除了成本，也赚不了太多的钱。

这些都是闻芮和苏氏不知道的，顾氏都细细的讲解给了她们母女听。

闻芮转了转眼珠，机灵道："顾大娘，你要带我们去我们第一次见你的那附近摆摊子对吧？"

第一次跟顾氏见面的地方，也就是县城最贵的酒楼附近，闻芮依稀记得，旁边还有一些首饰衣裳铺子什么的。

顾氏加深了笑意，"不错。你这豆腐皮主要吃个新鲜有意思，手头不宽裕的人，就算感兴趣也舍不得花那几个铜子儿来买。那条街上的上，基本都是不差钱的，到时你这价格可以稍微卖高点儿。对了，还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卖呢？"

价格是闻芮早就想好了的。

"这豆子、盐什么的，其实成本都不算高，唯一稀罕的就是顾大娘你出的辣椒了。我觉得咱们今天暂时可以先打个新开张的宣传，前面五十碗特别优惠，只需要半价，六文钱一份，看看反应怎么样。"

半价就是六文钱，不打半价的话，那就是一份十二文钱。说贵不算太贵，说便宜也不算便宜了。

顾氏在心里算了下价格后，又问道："反应好当如何？反应不好又当如何？"

"如果反应很好，后面自然该涨回原价，该多少就是多少。不过为了避免价格涨得太快，我觉得咱们还是可以每天特定前面的十几碗或者几十碗有打折优惠；如果反应不好，那这个打折优惠怕是要长期继续下去了。"

顾氏嘴角含笑，在心底默默点头，这些问题其实都是顾秉之在离家之前，吩咐她向闻芮问的话。

现下看来，不管闻芮的真功夫到底如何，起码现在看来，在理论上她的确是准备齐全的。

到了酒楼那处，基本上都全是卖各类吃食的，竞争要比原先她们卖豆腐的地方大得多，但人流量也相对多了很多。闻芮将自己的豆腐皮摊子支起来，旁边紧挨着的是苏氏的异常醒目的方块豆腐摊子。

苏氏的豆腐摊子应该去卖菜的那些地方的，但她不放心闻芮一个人，哪怕有顾氏跟在闻芮旁边一起，也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摆摊了。

新开张的第一步，得要来往的人群知道这里有个新铺子，知道新铺子里卖的什么，然后利用他们的新鲜劲儿，和打折的优惠价格，将他们吸引进来。

闻芮大大方方的站在摊子面前，开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