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就意识过来是封墨竹松开了树枝的那一头，她一人在拿着树枝。

没了牵引，她立马停了脚，不敢乱走。

黑暗中，封墨竹的声音响起来：“怎么不走了？不是你让我放、松的吗？”

“我几时......”张小丫陡然明白过来。

放松，放手？松开？

汗，有这样理解的吗？

“封墨竹......”

封墨竹不徐不疾将她的话打断：“我只是想验证一下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我们此刻就呈两种极端的状态，我放松，你紧张。”

张小丫：“......”

拿着树枝，她试探着敲了敲前面的路，朝前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笑了。

“封墨竹，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封墨竹。”

幼稚！

当然，这两字她没有说出来。

黑暗中封墨竹似乎也低笑了一声，大概也觉得自己好笑吧。

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就在张小丫准备拿着树枝探路往前走的时候，树枝那头又被人拿了起来，封墨竹再次牵引着她往前走。

张小丫弯了弯唇角。

走着走着，突然，右脸颊上传来一阵异样。

起先她以为是碎发被风吹得撩到脸颊上，很快她就惊觉不对，像是么事东西在爬，她尖叫一声：“啊！”

尖叫的同时，连忙拿手去拂，拂了两下像是没拂掉。

“怎么了？”封墨竹转头问她。

“不晓得，有东西在我脸上爬，啊，还没弄掉，还在......”张小丫慌乱地跳起来，其实，她并不是怕虫子，主要是不晓得是么东西，感觉不像是虫子。

“哪边脸？”男人温热馥郁的气息忽然逼近，与此同时，她感觉两颊一热，是对方大手捧住了她的脸。

张小丫浑身一僵，定在了原地。

“右......右脸。”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呼吸不稳，连带着声音都在抖，也不晓得是被脸上的东西吓得，还是被脸上的那双大手给烫的。

好在天黑，黑暗能掩饰掉这些尴尬。

可也因为黑暗，眼睛看不到，人的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敏锐。

比如，嗅觉，她能嗅到他的呼吸，馥郁幽兰一般，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

又比如触觉，他大手的温度，以及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拂在她右脸颊上的触感。

还比如听觉，她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额头上，除了自己砰砰砰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他苍劲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强烈地撞进耳朵里。

“应该掉了吧？还有感觉吗？”他问，声音就响在她的面前。

大概是因为考虑到离她太近，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如此一来，就让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暗哑，响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低沉磁性。

张小丫长睫颤得厉害，两人这样的距离，让她生出一种只要他一低头就能亲到她的错觉来。

脑中蓦地浮现出方才在他家院子里，她伏在他身上，两人唇相贴的画面，她呼吸一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脸退离他的一双大手。

“应该......应该掉了吧？”她也小声开口，可话一出来，她自己怔了，这是她的声音吗？哑得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定神感觉了一下，的确感觉不到有东西在脸上爬动了，她遂补充了一句：“掉了，谢谢。”

“那就好，走吧。”封墨竹也后退一步，跟她保持一些距离。

也就是这时，两人同时意识到用来牵引的那根树枝刚刚情急之下被他们扔了。

封墨竹蹲了下去在地上摸找。

见他摸了一会儿没找到，张小丫道：“算了，我拉你的衣袖吧。”

她本想说，直接拉他手的，毕竟他都碰她脸了不是吗？后又想，自己倒是无所谓，怕这男人接受不了，毕竟刚刚那是情况紧急，另当别论，遂改成了拉他的衣袖。

封墨竹又找了片刻，起身：“好吧。”

黑暗中把手臂递了过来。

张小丫看不到呀，自然就没反应，对方大概意识到了，伸手过来捉了她的手臂，引着她去探自己的手臂。

张小丫有些汗，这古代的男女大防真是累，若不是怕对方多想或者有压力，她真的想直接牵他的手了。

摸索着攥住他的袖襟。

他带着她再度走了起来。

好在密林就那大，不多时就走了出来。

月色如水如缎。

陡然那般亮堂，张小丫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眯了眯眼，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才将他的衣袖松开。

“好了，就送到这儿吧，月亮那么大，路又好走，我自己回就行了。”张小丫跟封墨竹道。

实在是太晚了，送她回到家，再回北山自己家，那他得几时才能睡觉，没必要。

封墨竹倒也实在，连客气一下都没有，“嗯”了声，停下来。

“走了。”张小丫朝他挥挥手，脚步不停往前走。

没走几步，又听得封墨竹唤她：“张小丫。”

她脚步一顿，回头。

“你晓得村子里头有谁识字的吗？”夜色下，封墨竹朗声问。

识字？

张小丫眸光微敛。

还未回应，又听到对方接着道：“那日我翻父亲遗物，看到一页写了字的纸，不晓得是不是父亲找人代写给我们娘俩的，想找人帮忙看看。”

原来如此。

略一沉吟，她回道：“我大堂兄识字，不过，人在学堂难得回来，顾冬至也识一些字，其余人......肯定有的，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要不，你给我，我明儿去镇上，让人家帮看看，回来告诉你？”

封墨竹沉默了一会儿，拾步朝她走过来：“也好，不晓得我父亲写了些么事，如果是不太好见人的，让村里人帮看也不好，还是让不认识的人看比较好。”

行至跟前时，已从袖袋里掏出那张叠得整齐的纸。

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没事。”

张小丫伸手接过，见他目光殷殷，似是挺期待他父亲留给他的这封信上的内容，很想直接打开，当即就读给他听，可想到她一个从未上过学堂的乡下丫头，关键还是个傻了十四年的人，突然会识字，怕是要吓到对方，且有可能会引起很多麻烦，传出去被当成妖孽那就不好了。

遂还是拢进了袖中：“明儿回来就告诉你。”

“有劳。”

【作者题外话】：莫走开，两更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