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华连忙弯腰去捡地上的那只，尴尬得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张小丫自是感觉到了，为了缓解气氛，故意“呀”了一声，“完了，据说筷子落到地上是不好的预兆，预兆掉筷子的人要驮打，莫不是林婶怪你答应租屋给我放石磨，所以打你？”

“怎么可能？”林大华直起腰身，“莫说我娘绝对不会因这事怪我，就算怪，也绝对不会打我，已经多年没打过我了。”

“哦，”张小丫若有所思点点头，“那难道是我要驮打？你娘打我？”

林大华汗：“那就更不可能了。”

见林大华拿筷子在袖子上揩灰，张小丫将自己手里的那双递给他：“掉地上的不要用了，换一双吧，筷子那么多。”

林大华依言接了，张小丫重新在筷篓里拿了一双，用帕子揩揩，面条就上来了。

分量还算不错，一个粗瓷大碗，面汤齐到了碗口，面也不少。

手擀的切面，宽窄均匀，一看就知手艺很好，煮的火候也把握得很好，没有很稠，也足够熟。面汤很清澈，没加酱油之类的东西。白面、清汤、绿葱，很素，却让人很有食欲。

腾腾热气将刚撒入的葱花的香气全部带出，扑面而来，张小丫深嗅：“唔，好香。”

林大华也难以抑制地喉头一动，吞了一口口水。

自那日捕到野猪，吃了肥肠面之后，好久没吃面了。

“快吃，一会儿该坨了。”张小丫碰碰他的胳膊，执起筷子挑起一注面，吹了吹，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见她丝毫女儿家的娇羞都没有、毫不顾及形象、狼吞虎咽的样子，林大华笑笑，也执起筷子吃了起来。

吃完面，张小丫见隔壁有个小糖果店，五颜六色的糖纸包裹，很漂亮，心想自己小的时候就爱吃糖，有好看又好吃的糖果，一整天的心情都会特别好，吃完以后还会将漂亮的糖纸都收集起来，想必毛蛋也定然喜欢，便进去逛了逛。

一文钱十颗，还不算贵，她便买了五文钱的。

当即剥了一颗含在嘴里，其实就是那种很普通的硬糖，除了甜，也没有其他么事味儿，可对此时的她来说，却是美味得很，就感觉那种甜从味蕾一直甜到了心里。

“大华哥，你也吃一颗。”递了一颗给林大华。

林大华不要：“那是小娃和女人吃的东西。”

张小丫汗：“哪条王法规定男人不能吃的？特别好吃，你吃一颗试试。”

张小丫非要给他，他不接，准备过马路去牵牛车，张小丫便追在后面：“你吃一颗试试呢，甜得很呢。”

见她执意，面摊上又有不少吃面的人看着他们，林大华红着脸接了过去，剥开糖纸送入口中。

“是不是很甜？”张小丫歪着脑袋问他，阳光下微微眯着眼睛，粉色的衣服衬得小脸也红扑扑的，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林大华点头：“甜。”

心里更甜。

回到村，又是半下昼了，林大华直接将牛车赶到了自己家。

下了车，林大华作势就要搬石磨，被张小丫止了：“等会儿，我先跟林婶说好再搬。”

“没事，我娘不会不答应的。”

“那也不好，等我先说了。”

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见张小丫执意，林大华只能随她。

林大华还在系车，张小丫就径直入了林家大门，闻见动静的林婶正好从里屋出来：“小丫，你们回来了？”

“嗯，林婶，有件事想跟您打个商量呢。”

见张小丫一脸郑重，林婶一愣：“么事？”

“想必大华哥已跟您说了，我在做天天橡上卖，然后橡子是要磨的，我家地儿小，没处摆石磨，就想着能不能将你家西屋租间给我，我付你租金......”

张小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婶打断：“嗨，我还以为么事呢，不就是摆个磨子吗？拿来呀，尽管放就是，付么事租金舍，我那西屋空着也是空着。”

虽然晓得林婶肯定会同意，却也没想到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张小丫心中甚是感动，笑道：“林婶真好，谢谢林婶！但租金必须得付，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能有么事原则问题舍？”林婶嗤了声，在她看来，就是钱的问题。

乡里乡亲的，何况两家境遇差不多，走得近，张小丫又带着她家大华挣钱，上次还帮她洗清了偷鸡嫌疑，对这丫头，她也是心存感激的，结果，放个东西她家，她都要收钱，么样说得过去？她良心上也过不去啊！

“林婶不同意收租金，那我就不放。”张小丫撅撅嘴，转身作势就要出门。

林婶连忙唤住她：“好了好了，你这丫头，真是头倔驴，行了，我收你租金便是，但收你多少，我说了算......”

“五文一日。”林婶的话还没说完，张小丫就自己报了价格。

林婶汗。

“小丫，你当你的钱是大水打来的吗？还是觉得我会见钱眼开、狮子大开口啊？钱有多难赚我晓得的，你也不能为了贴补我们就一点谱儿都没有，两文，一日最多收你两文，不然就不收。”

“不是，林婶，我不是光放在你家的，我每日要来磨的。”

“我晓得啊，但你磨你的，又不费我家么事，难道这个还要收钱？”

这次轮到张小丫汗哒哒。

其实，坦白讲，她报五文一日并没有往高了报，也并没有特意去贴补林家，不像收林大华一篓橡子十文还带了一丝贴补之心。

想来林婶一方面是顾念两家情义，另一方面觉得房子空也是白空着，另外，可能也不太懂租房的行情，毕竟庄稼人，也没人出租这个。

“那四文。”

“两文。”

“四文好了。”

“只能两文。”

“一人加一文，一人减一文，三文。”林大华搬着一扇磨盘走进来。

林婶跟张小丫都看向他。

他径直将磨盘搬到了西屋。

林婶妥协：“那就三文吧。”

张小丫也只能妥协：“那我占便宜了。”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真是占大便宜了。

【作者题外话】：莫走开，两更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