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毛蛋在一旁自己玩，霍氏跟张小丫立马动手忙起来。

土地庙后面有一口井，霍氏提着木桶去打水，张小丫先将石磨上面，以及瓷缸里面日积月累的脏物弄掉。

“水来了，你站开点，我先直接泼上去冲一冲，经年不用，实在太脏了。”

张小丫后退几步，霍氏将打来的大半桶水“哗啦”泼向石磨，黑脏的水瞬间四流。

“好脏。”

“那么久没人用，能不脏吗？”待水流尽，霍氏瞅了瞅：“还得冲一次才行。”

转身作势就要去提水，被张小丫一把接过水桶：“我去。”

“没事，就这么两步路的距离。”霍氏不让。

“我们轮着来，不累，省着点力气一会儿还得推磨呢。”

见张小丫这样说，霍氏便松了手，任由了她去。

张小丫来到井边，惊喜地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哇，好多地皮菜。”

望着井边潮湿的地上黑乎乎的一片，她犹不相信，连忙蹲下去细看。

对，就是地皮菜，她在现代吃过，不少酒店当冷盘上的，当时她见此菜样子实在不敢恭维，特意问过，据说是乡下人不要，城里人当宝的，营养价值很高的一种野菜，做得好味道也很不错的。

心头大喜，忙不迭放下水桶，就采了起来。

听到她的声音，霍氏也来了跟前，见她蹲在那里双手齐下，一脸疑惑：“你采那做么事？”

“吃呀。”

“吃？霉藓草也能吃？”

霉藓草？

张小丫一愣，又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再一次确认是地皮菜无误。

“娘，这东西……”她本想说在现代叫地皮菜，话一出口，惊觉过来，忙改了口：“这东西还有一个名字，叫地皮菜，是可以吃的，而且味道还不错，又有营养。”

边说，边手下不停。

“是吗？”这次，霍氏还真有些不信，这东西之所以叫霉藓草，就是因为它青里发黑，像发霉的苔藓，“你确定？”

“我确定！”

霍氏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还是不放心，“算了，还是别采了，这东西看着就……虽然我们现在的确缺吃食，但是饿肚子总比吃出么事毛病出来强吧？若……若真有个万一，我们连请大夫的钱都没有。”

张小丫：“……”

停了手中动作，她抬头看向霍氏：“娘，我知道你谨慎，但请你相信我，真能吃，毕竟是入口的东西，我也不好瞎说，既然我采，必定是确定、肯定、一定能吃的！放心吧，绝对安全美味。”

见她这般，霍氏才勉强地点点头，转身去庙前面取了来时装脸盆的竹篮，“放这里面吧。”

并蹲下来同她一起采。

“嗯。”

娘俩手脚麻利，一片采完，装了半篮。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呀。”霍氏起身掂了掂竹篮。

“是啊，今儿个又能吃个新鲜了。”张小丫也很开心，顿时觉得干劲更足了：“好了，继续提水清洗石磨咯。”

又用水冲了一次石磨，流下来的水明显较头一次浅了许多。

霍氏再提了水过来，娘俩就卷起袖管，一人拿葫芦瓢舀水洗，一人拿干丝瓜瓤刷。

石磨的外面和周遭洗干净了，霍氏又使劲推起上扇磨盘，张小丫快速刷洗磨盘的底下，以及下扇磨盘。

将一个磨子彻底洗干净，用了好半天时间，娘俩都搞出一身汗。

然后就是洗磨架下面的大瓷缸了。

所幸大瓷缸好洗许多。

“终于搞定了！”张小丫抬臂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感慨道：“所谓‘工欲成其事，必先利其器’，等我有钱了，首先得添置个石磨才行，不然，每次都要来这里，不方便不说，每次还得先清洗半天。”

霍氏笑：“想法是好的，那就等你有钱了再说。”

“马上就有了。”

见张小丫一脸的自信，就连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坚定的光，霍氏没再说什么，那一刻，她甚至也坚信，这丫头说的，会成事实。

娘俩开始磨橡子，先是张小丫添料，霍氏推磨。

所谓添料就是用大木勺连水带橡子舀半勺，倒进磨眼里，待磨子磨过几圈将加进去的橡子磨好后，如法炮制再往里添。

这活儿轻松，故见还有半盆的样子，张小丫就要跟霍氏换。

霍氏拗不过她，只得与她换了。

因为磨子洗干净了，又加上有水的润滑，所以推起来也还好，不算特别吃力。

石磨磨得嘎吱嘎吱作响，浅褐色的橡子浆顺着磨沿周边漫流出来，流入下面接的大瓷缸里，山风拂过，空气中便有淡淡的清香弥漫。

闻着香气，霍氏吸吸鼻子：“看来，这橡子肉还真能吃呢。”

张小丫笑：“我难道骗娘不成？不能吃，我们现在在这里忙个么事劲？”

霍氏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说的也是哈。”

看着她们两个笑，一旁玩石子泥巴的毛蛋也跟着“咯咯咯”笑。

见毛蛋都不知道她们说什么、笑什么，竟也捡着笑，张小丫觉得小家伙真是萌翻了，便笑得更欢了。

娘仨都笑，笑声被秋风送远、吹散。

霍氏看着逆光而站推磨子推得起劲的张小丫，觉得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阴霾似是也散了不少。

想想老天也不是净瞎了眼睛，夺走了她的丈夫，至少还了她一个囫囵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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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橡子只有一脸盆的量，所以磨完也没有花太多功夫，小半天时间就好了。

磨完后，张小丫负责清理石磨，霍氏负责给土地神的神像擦拭灰尘，既然以此做借口回了村民们，那便说到做到，免得神灵怪罪。

忙完，张小丫又用洗干净的抹布盖在装橡子糊的水桶桶沿上，将里面遮得严严的，再将空出来的脸盆反扣在装地皮菜的竹篮里。

“毛蛋，走了，回家了。”

小家伙将堆了半天的石头小房子一脚踢散，吭哧吭哧跑过来。

如同来时一样，娘俩一人提桶，一人提竹篮牵毛蛋，三人拾山而下。

回到家，张小丫径直提着橡子糊奔向后院的灶房，“娘，你帮我生火，我来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