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然则落到慕子染耳中，却像浑然不觉一般。见萧琼提及自己，当即起身盈盈施了一礼，道：

“娘娘喜欢，便是嫔妾的荣幸。”

萧琼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番，似笑非笑的又饮下一口，并不言语，径直将慕子染晾在了那里，像是怄气一般。

慕子染亦不恼，只暗自腹诽，萧琼还是那般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直到楚越宸发话，慕子染才得以坐下，她疑惑的看向萧琼，猜不透，为何会这般对待自己。

因着萧琼酒意难耐，不得不先行回宫休息。

皇上见萧琼走后，不久也以政务繁多为由离去，众人见二位正主都已不在，便没了再留下的理由，一场宴会，就在各怀心思，强颜欢笑中结束。

慕子染站起身来，几杯酒下肚，又为事先用过早点，因此醉得比寻常还要早些。一阵眩晕，只觉双眼一黑，便往一旁栽倒过去。

所幸身旁立着一人，扶住了自己。慕子染揉了揉昏沉的头，迷迷糊糊道：

“汀兰，何时你变得这般孔武有力，像个男子一般。”

“小主！”听来言语中似乎有几分尴尬，怯怯的轻呼，却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慕子染心生疑惑，强撑着睁开眼眸，转过头去，对上的却是一双淡漠的眉眼，此刻正阴沉着脸，咬牙道：

“惠嫔小主，当心。”

慕子染一惊，酒意当即褪去了大半，在汀兰的搀扶下直起身子，强笑道：

“紫阳姑娘，本主酒后失言，还请不要介怀。”

紫阳蹙着眉，面无表情的福了福身，声音平静无波：

“不敢。娘娘命奴婢前来请小主往殿内，有事要议。”

说罢，便兀自往前行去。

慕子染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碍于身份又不可不去，只得快步跟上前去，与紫阳并肩而行，一阵风拂过，扬起了她的乌发，隐约可见颈上纹着一只墨色的蝴蝶。

“昭仪娘娘已有醉意，还是休息为好，不知此时召见本主，有何要事？”

依稀可听到紫阳不屑的轻嗤一声，偏过头来，却又是那副冰冷的神情，言简意赅道：

“我家娘娘千杯不醉，皇上也是知道的。”

慕子染怔然立在原地，反映了许久，不由失笑，扶着额头无奈得摇了摇头，心中感叹，因着不愿周旋而借醉逃离自己的生辰宴会，萧琼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楚第一人了。

许久未来的翊坤宫大殿，还是同先前一般华美富丽。

紫阳却带着她径直走向了萧琼所在的内室，掀起五色珠帘，果然见到萧琼慵懒得倚在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慕子染送上的香膏，只轻轻一嗅便是扑鼻香气。

不着痕迹的抬眼望去，萧琼果真目光澄明，半点醉态也无。

似乎感受到了慕子染的目光，她轻嗤一声，翻起凤眸，扬声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没用，几杯下肚，便醉得不省人事了？”

说罢，眼神瞟向一旁的桌上，抬了抬下巴。

紫阳一愣，继而受意，忙设座予慕子染，而后双手奉过茶盏，语气也比方才好了许多，恭声道：

“娘娘特意为小主备下的醒神茶，饮下后，便可舒服许多。”

慕子染后退几步，复又向萧琼欠身施礼，而后落于于沉檀木椅之上，颔首微笑着接过白玉茶盏，温热的茶水入喉，顿觉几分舒适。

饮罢后放于一旁，心中暗道，此番的待遇，可较初次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香膏，是萧衡让予你的吧。”

萧琼也不绕弯子，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得语气让慕子染有片刻的忐忑难安。见她言之凿凿，似有万分肯定，却还是疑惑道：

“娘娘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是萧将军说予娘娘的？”

萧琼挑眉，一想到那个引以为豪的弟弟，她的目光才能柔和几分，笑意也不像平常般凌厉孤傲，坦言道：

“自小到大，凡事他说过应允过的，断没有做不到的，正如他说过要在本宫生辰之时寻了这奇香来，就一定会送来。”

她垂眸望着那盒乳白色的香膏，轻轻扣起盒盖，发出微小的一声。

“所以在本宫看到这礼单上的名字时，便知你定是见过我那弟弟，还用了不知什么法子，让他将这香膏让予你。”

她略略勾唇，仔细的打量慕子染一番，倾过身子似有嘲讽的意味道：“不愧是惠嫔，不知不觉便能让人跟着你的想法走，连他也不例外。”

慕子染唯一愣神，心中只觉万分委屈，忙解释道：

“想必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嫔妾断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说的细致些，应是虽然从前没少做些掌控人心的计量，但在香积寺中，萧衡面前，她当真是什么法子也使不出来。

萧琼斜挑眉梢，努着嘴于顷刻间便换了一副面容，仿佛方才对慕子染的质疑，悉数玩笑一般，随意摆了摆手，道：

“本宫只随意一说，惠嫔无需多想，毕竟这九转伽蓝于一众俗物不同，算得上这些年来最为满意的一份贺礼了。”

这等喜怒无常，让慕子染几欲招架不住。松了口气，温和有礼的笑道：

“娘娘喜欢便好，不管是嫔妾亦或萧将军，最希望看到的便是如此。”

“嗯。”的一声，萧琼懒懒的打了个呵欠，望向慕子染的眼中多了几分深意，想到此前萧衡进宫见她的模样，那道目光中便隐隐夹杂起些喜怒不明的审视来。

这慕子染和雁寻，究竟是何时相熟起来的，她大惑不解。

“娘娘。”这是珠帘又被掀起，进来一陌生的宫婢，捧着副画卷盈盈走来。见到慕子染后施了一礼，慕子染亦颔首，而后那人走到萧琼面前，欠身道：

“德妃娘娘刚遣宫中的采薇来送上贺礼，顺便表示德妃娘娘身子欠佳，不能来替娘娘贺寿，望娘娘体谅。”

慕子染闻言一惊，清心寡欲超脱世外的赵德妃，连太后寿诞也未曾出席，却为何如此看重萧琼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