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送别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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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满库放下包,紧跑着追了上来,紧紧的拉住说:“贺,咋咧嘛,咋咧嘛!才个还好好的,这会又生什么气了!生什么气了!”一脸的无辜。

“你去上班去,我回家!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家门槛高,我腿短,跨不进去!”冷冷的瞪他一眼,我生气的说。

“咋?谁惹着你咧?谁惹着你咧,一家人见你来了都高兴死咧,把你当宝一样的待呢,你还嫌咋?还嫌咋?可我家门槛高,你腿短跨不进去,跨不进去我帮你!没看你刚才的样子,把我妈都急的,光给我使眼色呢,这还没结婚呢,就可介这个样子,将来再结婚了还不把老婆给整死!……”李满库一脸的委屈,似乎不懂事的人是我。

气愤的我大声吼:“当宝呢?把谁当宝了?有用剩饭招待宝的?……”

“剩饭咋咧?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世俗?我妈不是一再问你想吃啥,她给你专门做吗?那你怎么不吭声呢?这会儿骂我呢,有话你就说么,么客气弄啥呢,……”李满库红着眼,急粗的打断我的话吼。

听到李满库的话,我觉得自己快被气疯了,突然间意识到与这样的人争吵一点意义也没有。冷冷的看着他,等他说完话,推开那死拽的手,冷静的说:“是的,我是变了,我变得庸俗不堪,用农村人习俗来衡量自己的份量。因为我不想让一些打着高风亮节的旗号,其实骨子满是算计的人拿我当鳖看!”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谁拿你当鳖看咧,谁拿你当鳖看咧!都把你当宝一样的待呢!……”李满库再一次气喘嘘嘘的追上来,死死拉住我的手,着急的吼。听到那背着牛头不认脏的论调,我冷冷推开他,一句话也不想说。

“贺儿,你包着气咧,我家屋没有你家的吃食好,这是实际情况,你包生气咧,包生气咧,再为这个事生气,就有点有小肚鸡肠咧,再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的。虽然,我妈没有咱姨会做好吃的,可是你不能抹杀我妈爱你的事实!……”李满库几乎要哭了。

“你别说了,你见过谁家招待客人是用剩饭招待的吗?这与会做与不会做有关系吗?世上招待客人,还有客人要着吃的事吗?我若要天上的龙肉,你家有吗?还嫌我不说!这样做事,傻子都知道咋回事!你妈嫌麻烦,说到底还是我分量不够!这就是你家屋待宝的样子?沃样子,我看着!一个西瓜还是你硬要买的。你家屋的宝,我当不了!”说完话的我,使劲的掰着李满库的手,希望他放开自己,赶紧走。我只觉得多站在他们村子一分钟都是丢人。

李满库不吭声了,整个人耷拉了下来,手却紧紧攥着,死活不松开。突然,一把搂住我,伤神的说:“贺儿,对不起,你包着气了,包着气了。你爱的人是我,将来也是咱们俩一起过日子,只要我对你好就行了,你不要在乎那么多了!我爱你才是真的,其它人也不和咱们过!咱俩别吵了,我不想和你吵,你看我马上就上班了,以后想见你一面都难了。咱为这点事吵架不值得。……”

生气的我从李满库的怀里挣脱出来,正色说:“李满库,我不想和你吵,我来送你,也是我妈的主意!要是我,我还得琢磨一下,你妈连你爸的看法。我就怕你妈你爸连农村那种俗气的人一样,媳妇来家,显得他家多牛似的,将来把我踩到脚下,那样的话,我宁愿不来,宁愿忍受分离的痛苦。也不愿意承受那种侮辱。对于你家人的人怠慢,我是生气,但也不至于到了这个程度。你爸也太不尊重人了,当着我的面说:‘去?你当是白去呢?’害怕他女要给我见面礼。按照咱当地风俗,你妈,你爸也该给我见面礼,去你姐家,给见面礼那也是应该的。你妈,你爸没给,我说啥没有?没有!我不在乎钱,也不在乎什么见面礼,我只是来送送你,和你聚聚。可是爸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那么伤人自尊?咱农村,儿子没结婚以前,谁家不把“准媳妇”看得比啥都重,你爸倒好,他女比你媳妇重要!我就不明白,是我的份量不够还是你在家的份量不够!……”

“咱俩没有订婚!”李满库小声嘟囔一句。

听到那几个字,我戛然住嘴!心痛如绞,怒如井喷,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回家,回家,满心的自责。

李满库又一次从后面跑上来,抱着我,爬在耳边说:“我想和你订婚,我说的是我想和你订婚!包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怕……”

“你怕什么?”熟悉的体温,顷刻间让理智控制住了怒火。

“我怕失去你,我怕我走了,你会跟别人走!还有你的同桌,这么多年都没有放弃。我家屋各方面条件都不如别人!……”

“你爸么牛的,你还怕什么?我一到你家,你么看你家屋所有的人都把你夸的连葫芦花一样,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的白蚂蚁。你还怕找不到对象?有你爸,有你妈呢?不用怕!重找一个好的便是!”装出来的生气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背着身子,强忍着笑声,等待李满库的反映。

“贺儿!”李满库拉着长长的声音,不高兴的喊。转过我的身体,郑重的说:“贺儿,你咋还生气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别人再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一辈子就认准了你一个人!能找到你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一个穷小子,谁会看上我嘛。……”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爸会那么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也许是老糊涂了吧,你不要记较了!”李满库说的理所当然。

“你觉得不记较能行吗?世上有这么当面搧人耳光的吗?是我哪一点配不上他的儿子!长像,学历、个头?还是我说话做事有失分寸?哪一点让他如此的对我?……”看到他的态度,怒火不由得燃烧。

“是!我爸是不对,可是他是个长辈,是个老人,你让我怎么办?去打他,去骂他吗?贺儿,你理解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我遇到这样糊涂的老爹,你是个知识分子,多担待一点不行?非要那么小肚鸡肠,拽住这件事情不放!是不是有些失了大学生的风度了?……”那吼声中夹杂着生气,失望,难过,无可耐何,放缓的语气,又是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贺儿,以后是咱们俩生活,关其它人的什么事!只要我对你好,只要我们俩同心,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只不过是咱们生命里的一些重要的过客。不会陪咱们走到老,咱们才是相互扶持走完一生的人,你听我的吧,体谅一下我的难处,他毕竟是我大,已经那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你不是也当面让着他吗?你想想我是他儿,我还能说什么?我家屋人不像你家屋的人,我爸连我妈都比较向着自家娃,有时候说话做事,可能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不像咱姨连咱叔会做事,会说话。你就大人有大量,别生气了。别生气了……”满库的眼泪在眼框里打转转。

“好了,我不生气了,你也别难过了!”看见做难的李满库,突然间,我什么都放下了,伸手去帮他擦拭那眼睛里的泪水。

“贺儿,谢谢你!”李满库扭过头,不让我动,手却从来没有放松。

看到他无助的样子,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故意笑笑说:“我早都不生气了,就你个笨蛋,不会说话!也不会听话,光是猴抱住核桃护着你家人!好了,别难过了!”

“没难过,没难过,难过啥呢,难过啥呢!……”李满库边偷偷的擦眼泪,边用兴奋的语气说。突然转过身,笑嘻嘻的说:“你不生气了好,那咱去我二姐家!走”

我向后拽了一下李满库,不解的他惊讶的问:“咋?不是说不着气了,咋可着气呢?”

“我不是着气,我不想去你二姐家,也不是怕和她见面。你爸都那样说了,你说我再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你姐到时候给钱与不给钱,都很难受,要是给钱,你说我是拿也不对,不拿也不对。拿了,显得我多么没脸面,不拿,回家我妈问的话,又是一场事!”

满库略加思考便说:“贺儿,这个样子,咱到我二姐只是和她见个面,耍一耍,不去那里,咱也没地方去。她到时候不给钱了,咱心里有数儿就行咧,也省得咱再多事,她要给了,把她的礼性做到了,咱可以不要,到时候,你给咱姨也好说话。咱把咱的姿态摆高一点,咱是城里人,将来和这些人也很少打交道,他家的事,他家自己看着办。谁好,谁不好,自有公道!走,不要有啥思想负担!只要我对你好,那才是才是真的,其它人那都是假的,都是面面上的事,人不能指着面子过日子!走,听我的话!”

那从容的态度,诚恳的语气,字字句句都说在了我的心坎里。我渴望这的保护,渴望铁桶一样实实在在的保护。毫不犹豫的跟着李满库去了二姐家,珍惜我们相处的每一分钟。

短暂的相聚,各奔东西,我一个人坐车回到村子。街道上远远听见父亲打麻将的呼喊声,一声高过一声。压抑着愤怒,无声的经过。一进门头门,只见母亲扛着奄奄一息的玉立走下楼梯。

“妈说坚持住,坚持住,妈给你到你候伯家吊些水,人立马就有精神了。慧娟,你回来了!走给妈帮忙,帮忙。”

我只觉得整个人顷刻间遭到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像走进了真空。眼看着母亲一个人吃力的扛着腿脚发软的玉立走进医生的家头门。一片吃惊,惋惜的咋呼声传入我的耳朵。回过神的我,走进自己的房间,看见满地的麦牛牛,打开粮食袋子,被袋子里的景象震惊:深褐色的麦牛翻滚着,蠕动着,根本看不见粮食;房间墙一米多高湿潞潞的,墙皮脱落;一翻积压的百货袋子,衣物全然发霉!怒火,无法控制的怒火熊熊燃烧,只觉得房间压抑的难受!走出房间,看着烟熏火燎的楼房下,黄迹斑斑,深埋在土里的头门,高出房子半米多的街道,高低不平的院子,我只觉得整个人快要发疯。无能为力,‘无能为力’这四个字在我的心里千般恨,万般仇。

“慧娟,就说叫你给妈帮忙呢,你咋不动弹呢?么大的女子咧,站到院子弄啥呢?看玉立么大的身坯,我一个人就能扛动!”

“玉立啥时回来了?我咋知不道呢!”失神的我淡淡的问。

“自从二三月回来,nia就再没出去,成天到屋挽蛋蛋连我家打捶呢。光是个要钱,要钱!我任个不给他一分钱,要打咱就打,我就这一堆子,一摊子,打死了,早死早脱生。他不吃我做的饭,一天宁把自己给死咧饿呢,你爸沃猪日的一天也不管,光守到麻将摊上打麻将呢,爱打麻将咋不死到麻将摊摊上!这你回来了,nia准好,还动弹嘎,一个二三月,三四月都不做个啥啥,一说没心劲,一说没心劲,没心劲咋不死些。玉立雾个样子,娃不当的,我身上有钱了,就赶紧给打个氨基酸,葡萄糖,哄确着给吃一点饭。……”

听着母亲的话,我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发霉的百货,分类清洗,晾晒。肚子涨鼓鼓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连哭的感觉也没有;嗓子像卡着东西,吞吐不易;胸口一阵阵抽痛,时不时心跳加速,似乎能蹦出胸口;脑子时而像万马奔腾,时而僵死一坨,生与死在我的心里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一日日,一天天终于挨到了开学的日子。吃过晚饭,母亲早早把把学费、住宿费、生活费缝在了我贴身的内裤里,不放心的她,不断的叮嘱:“装好奥,装好,千万装好,丢了咱就可没有咧,三千多块钱呢,可千万不敢丢了!”看着母亲一针一线的样子,我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的难受!我恨父亲,恨的牙痒痒。

“妈,我能知道,咱明个早上起来早一点,最好赶早上七点左右到西安,我给你老早把货一取,你也老早回。”木蔸蔸的我唉口气,提起精神说。

“妈知道,妈能知道,你老早睡,咱娘俩三点就起来,稍微一收拾咱就走。”

黑咕隆咚,我和母亲背提上行李,拿上包一步步走向中线路,等来长途汽车,一路颠簸,晕车,好不容易来到西安城交客运站。下车的娘俩‘哇哇’大吐。稍稍缓过劲,赶快吃早饭,找公交,向批发市场进发。一家家看,一件件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二点钟。来不及吃饭,娘俩坐在路边,吃着自己带的馒头,鸡蛋,缓缓劲,叫来三轮车,装上一包包货物,赶向汽车站。

送母亲坐上返程的长途汽车,目送着她一个人回家,我心如刀绞。背着行李,拖着疲惫的双腿,一步步向火车站走去。想想母亲来时一路的呕吐,想想她那不再年青的脸庞,不觉间总是阵阵心酸。回想起父亲早晨的安睡与送别的笑容,真比吃了绿头苍蝇还要恶心。

看到候车室的椅子,全身的困劲风涌而至,找一块没人的地方,枕着自己的行李,我躺下便睡。

“起来,起来!想睡觉到你家屋睡去,这是公共地方!”突然,椅子被人疯狂的拍打着,耳边传来一阵狂吼。睁开眼睛,一对青年男女,正站在跟前,男人骂骂咧咧,拍拍打打,一脸的凶像。

困倦的我回过神,只见女孩子拉着凶神恶煞的男人,不断的说:“那边也有位置,那边也有位置!”边说边走。

坐起身,四周一看,全是空座位,心里突然间酸痛无比,看着那对情侣,不由得想李满库。眼泪强忍在眼眶,任由它打转转。

“算了,算了,就当是遇到疯子咧,林子大了啥鸟儿都有呢!包难爱,包难爱!”突然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话了。

“没事,没事!”打起精神,看看自己的行李,我微笑着说。

“出门打工?”中年男人又问。

“不是,我去上学。”

“你多大了,上中专?”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吃惊的问。

“不是的,我上大学,我有那么小吗?”看见那样的眼神,我**得好笑极了。

“你也不大,最多也就十八九,二十岁的样子!你上大学?那你怎么穿得……,我还以为你是出门打工去!”中年男人眼睛瞪的大大的,直直的盯着,夸张的表情让我不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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