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难过的春节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疲惫快乐的我们回到宿舍,满库提水,洗脚,捶腿,贴心的像一个人。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谁会比自己幸福。然而,短暂的幸福,被几颗药打破。看着满库从包里拿出的堕胎药,我的心刹那间碎了。头扭到一边,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贺儿,对不起!对不起!”满库一脸的羞愧:“咱们现在条件不具备!一没有举办婚礼,二也没有钱养这个孩子。你放心,我将来一定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

“结婚证都领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体面的婚礼?你们家屋就是你一个人吗?”看着满库那一力担当的样子,我生气的吼。

“贺儿,咱谁都指望不上!你不是说过,咱们靠自己!我上学的借我大姐的钱到现在还没还,订婚又借了我大姐二千,这些账将来都是咱们的。贺儿,你爱的人是我,不是老家那些人,他们愿意帮了就帮,不帮就算了,咱过咱的!咱们俩个人都是大学生,都有挣钱的能力,何必为了眼前一点困境求谁帮忙!自己花自己的钱舒服,坦然,……”

听着满库的话,我似乎切身感受到了他的无耐。昔日对父母、兄弟姐妹的恭维与炫耀似乎和自己一样,只是不得已的苦衷。谁愿意人前诉说自己亲人的薄情寡义,谁又愿意让别人嘲笑自己的家庭。脑子里努力的回忆着满库父母,兄弟做事的点点滴滴,那些嬉笑的脸庞后隐藏着薄情和偏心。虽然自己一次次的看透,一次次的原谅,这时的我突然间明白满库的不易!默默的拿起药,接过水,一饮而下。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也好!他的父母兄弟不仁,以后也别死靠着满库,帮他们是人情,不帮是本情,帮与不帮全在自己!”

杀人的药吃下去,恶心,头痛,肚子痛,痛的我满头汗水,恨意难消。满库殷勤的端茶倒水,收拾残局,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是情深义重还是如失重负。结婚证已经领了,与别人耗着,吃亏的总是自己,我心凉了,不断的对自己说:“拖到了情凉的那一天,问题就简单了。”

收拾屋子,做饭,打水,买菜,满库不停的干着活,修门,修锁,修水池,似乎一切能看到的,能想到的,他都收拾利索。胎盘刚落的第二天,收拾好一切,满库背上行李,留下钱,匆匆赶往天津,回到工作岗位。看着空荡荡的宿舍,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不知道那个刚刚一个多月的孩子是不是在天堂像我一样默默流泪,是不是也在恨那些无情无义,带着“亲”字,应着名的畜生!

一个个传呼机中的嘘寒问暖,都是冰冷的方块字,它们无一个能化解那寂寞中的伤感。孤灯一盏下的我,常常回忆着学校里纯真的时光,回想着那一次次无情逼走满库的情景,想念着那满脸的笑容和那高八度的“贺儿”,想那开心的笑声,热情洋溢、夸张幼稚的动作,有意无意牵手的滑稽,……,眼泪伴着我夜夜入睡。不觉间头痛,胸闷,夜夜失眠的毛病越发严重。时不常胸口一阵阵抽痛,痛的人无处抓挠。没意思,那种没意思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特别是周末一个人呆在宿舍。

‘嘀嘀嘀,嘀嘀嘀……’听到传呼响起,我却无心再看它的面容。然而,执着的它不断的催促,鸣响,不得已的我拿起来一看,是母亲的在叫。

来到单位外的IC电话旁,打通电话,听到母亲干涩的笑声:“嘿嘿,慧娟,你阿公把棉花送来咧,妈也把被儿给你缝好了,你看你家啥时结婚呢?满堡子的人都等着吃你的喜糖呢。”

“妈,你老催我,得是我嫁不出去了?真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结婚人nia他妈,他爸不急,看把你急的!一时你女高贵的就像帝王将相,一时女就像臭狗屎扔不出去!么大年龄了,能不能稳当一点,如果没有你,我也许连婚都不想订!……”

“好好好!不结就算咧,不结就算咧!省得我操心!省得我操心!我这一天给你家操心还落了一身的不是!……”母亲不高兴的打断我的话,悻悻的说。

“妈!我不是怨你,我是说咱做事稳当一点,不要一天忽高忽低的,生亲戚,以后一切的相处基调就是现在一件一件的事情中慢慢形成的!他家屋人的样子,你要是能接受,以后连我爸就不要在我跟前再叨叨,要不是能接受,那咱就稳当些,依照风俗慢慢的纠正它,这样以后大家才能相互尊重,处得更好一点!……”

“就是的,妈说你说对着呢!雾一家人真个是知不道个啥啥!人理侍到上一点都没有!你爸还说我说错咧!说是人nia是看不起咱,觉得他儿是大学生,本事大!我就说,他家凭啥看不起咱嘛,他儿是大学生,那妈说你不是大学生嘛!一个学校一个专业出来的,他凭啥嘛!再说咧,他儿要长像没长像的,个子也就比你爸高一点,到他娃雾个年龄里面也就是个中等个子,他沃个子配你就显得有些低!要个子,没个子,要人才没人才,屋还穷屁滥干花的,他家有啥值得自大呢?!妈说你到女子娃里面,个子又高,长像又好,皮肤又白,还又有学历的,妈说你当年为啥不听话些,非要连这么一家人做亲呢?为啥不选你的同桌呢?人nia娃年年料料到咱屋来看你,他兴平娃来几回,你同桌也来几回,nia娃长得光目花眼的,屋他爸还是个校长,两院楼房盖的高高的,咱是缺心眼嘛,非要连这一家人做亲,他家沃先人,活咧么大的年龄咧,还是能知道个三个钱多,两个钱少嘛!……”

“妈,你包说咧,到底又发生了啥事咧?你明着说,再不要么多的总结咧!”听到母亲的话,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忍不住打断问。

“啥事,就是订婚的时候咱不是说好他家要给咱二十斤棉花呢嘛,这到了秋忙罢,你阿公骑着自行车给咱送棉花来了,nia么大的年龄咧,到咱屋来两手掉,给咱一个糖蛋蛋都没拿!你就是走熟亲戚,你怕也不能空手去吧?何况咱这才是个生亲戚!满芒上的人等着要吃你婆家的糖呢,你阿公啥啥都不拿!订婚家拿的那球屁厘一点糖,都不够给芒上人散的,妈还买咧二斤糖都给人散了!就为给你家撑这门面么,你任个大学毕业咧,成了人咧,堡子人都重视很,咱屋稍微有个啥事,人都问呢,有人都跑到屋专门要糖呢,你说看妈不买能行嘛!你婆家这么个做事法,慧娟,你说这都成了啥事咧?一个喜糖的事,都不给人多拿些,简直是几千不遇的奇事!这一回,你可是这么个,我就想笑着把他老汉问嘎,你爸总给我使眼色不让我说话!……”

就么一点事?你长话短说,我的IC卡里快没钱了。……”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话,着急的我再一次打断她的话说。

“那就算咧,那就算咧,等你回来我再慢慢给你说!还有事呢。”母亲着急的说。

“妈,你说,你说,卡里也快没钱,如果断了,就是没钱了,那就算了,你说,你说!”

“哎!nia走家,我连你爸送到咱桥口,你爸还给人倒买咧两包礼当捎回去。你光没见,你阿公高兴,得意的那个劲头,就像是咱巴结他家呢!他一点都没理解你爸的意思,你爸是拿买礼当点化他呢,他当他得能的,人像巴结他呢,他家有啥值得……”电话断了,耳边传来“嘟,嘟”的响声。

电话断了,我心真不是滋味!满库,丈夫,侍我如斯,他的家人如此行事,结婚与不结婚还有什么意义!我恨自己轻率的领证,恨自己太过追求温馨的家庭,更恨身后站了那么一对父母。然而,木已成舟,我知道只有自己忍着,忍着,忍到心可以彻底收回,忍到情无半分,所有的事都可以解决!

春节放假了,满库欢天喜地的回到蓉城,带了一件驼色的羊绒大衣,虽然肥大,却也美观。一顶帽子,一条围脖,一看都是精心挑选的配套。进门的他热情洋溢,手脚勤快,体贴如微,洗锅涮碗,拖地,提水,只要是会干的活,想到的活总是抢着干好,绝对不让我沾手;无论我做什么饭食,他都是大口的吃着,赞不绝口!买回家的好吃的,他总是全部让给我,一口都不肯尝。虽然我知道那是穷人的爱心,可是他的谦让太过真实,有时候我都分不清自己的判断与他的推辞哪个是真的!剩饭,剩菜,满库抢着吃,占着吃,以各种理由拒绝我的筷子!当我被强制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好吃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脑子总是闪现父亲那狰狞的面容,震耳欲聋的吼声。一次次提醒自己:你结婚了!你结婚了!眼前的是你的丈夫!然而内心却像冰山一样,只是被人宠着的感动一点点融化。我不知道是寂寞与距离让我与他陌生还是他的和他的家人的做派让我心寒麻木,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变暖的速度越来越慢。

上班后第一个春节回家了,结婚证已领,满库送我回家,吃完饭便返兴平,没有片言只语的歉意与解释,装聋卖哑,不管不顾,我心寒极了,却不能说出嘴。见到礼品的母亲,满脸的兴奋,尽力尽心的做好饭食,送走客人。收拾完家务,一家人坐上热炕,母亲一脸的讪笑:“慧娟,掌把结婚证都领咧的人咧,看过年不到人nia屋去,到咱屋就能行嘛!”

“妈,你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呢?有你这么做事的吗?世上垯垯个她妈硬把她女给别人屋逼的事呢!你是没见过亲家急咧?……”恼怒的我脱口而出。

“啥女子些!”父亲不悦的开口了:“有你么个对你妈说话的吗?还讲究是大学生呢!哎!你尘世上看,谁家娃到她妈跟前就是你这么个样子?一天么多的书迭念到垯垯去咧,一点下数都知不道咧!有啥事慢慢说不行?出个大声你就崴咧?还是你就有理咧?咱农村人口前一句话,沃有理不在声高!你看两个打锤的沃,蹦的越高的那个,往往是没理的一方,他就是想用他的声高来压人呢!nia那有本事的人,你看nia不念喘,一句话出来,就戳腾的那个蹦一程,等他完咧完咧,人再一句出来叫他再蹦一程,你当他崴,人是拿他当猴耍呢!……”

父亲的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爸!你觉得我妈对吗?结婚这事,一般都是男方着急,咱这是锄锄倒着安呢!世上还有送着送着把自己女子给人屋送的人呢!你觉得我妈这样的做事,别人从心里会看得起吗?她愿意雾个样子,我还嫌难受很!再说咧,我生到这个屋,长到这个屋二十几年咧,大过年的,我妈突然这么个赶我到人nia屋去,你觉得我的心里好受吗?这要是倒过来,你感觉如何?”说着,说着,我的心突然酸了起来,眼泪不觉中流了出来。

“谁赶你些,谁赶你些!你这娃么,能知道个啥些!……”母亲急急辩白,后半句补我的白眼噎在了喉咙中。

父亲听完了我话,笑了:“咋?赶你咋?你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你妈替你操个心可咋咧!难道你要到屋长成老女子不成?……”

“爸,你说结婚这事,我一个人说了能算吗?李满库家屋人不着急,你说我一个女儿娃着急去连人赶紧结婚去!你说我妈连这么个赶我,你觉得我有啥办法呢?难道人长大了,真的就成了爹不亲娘不爱了?!你家要都是这个样子,你说我跑回来弄啥来了?我还不如一个人呆到蓉城,省得回来都这么挤兑我!”看着眼前的父母,想满库和他的家人,我**得人活着真没意思。

“你说你跑回来弄啥家!……”听到我的话,父亲突然坐直了身体吼。

“嗯!娃一天光言馋很!得是我家用钱给你买咧个防空洞,你任个有地方呆咧?你娃有本事咧,大学生咧,挣钱咧,我家任个说不得咧!……”母亲撇着嘴,斜着眼数落。

“你知得道咱农村人结过婚的女子不准在娘家过年的下数?!你把结婚证领咧,你妈不该说你,不该把你问嘎?……”父亲理直气壮的吼。

“就是的,儿大咧,娘怕咧,沃任个言馋的很!不是罢咧!这今个是当着你的面,你看着咧,你一天还总说,你女对着呢,你女对着呢,你一天总没把你女沃夹屎尝嘎!我一尺五寸那她养大,没吃她娃一分钱利,nia一天数说她妈呵就当数说儿一样的气常!这都工作的人咧,人说沃到外头混的沃人,心眼都开活,你看咱雾一蛋货,还是老早那生、顶、冷、撑的样子!嗯!就看你娃把事弄成家,就你娃沃样子,将来再能把事弄成,你把鼓背到我芒上打!……”母亲气势汹汹。

坐在自家热炕上的,听着父母的数落,想想满库,我恨的牙痒痒!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的弃儿,父母不要,公婆不收,娘家不能呆,婆家不收留!父母怕结婚的姑娘沾穷娘家,公婆怕娶媳妇花他钱!满库只想私下当丈夫,不想站在世人面前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婚礼!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皮球,或者是农村人口中的茅坑,用时拿来,不用时踢走!每一个都是站在他们有利的角度,每一个人都在肆意的蹂躏我的善良与承受。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最应该关心我的人,都是这样的自私!我受不了,受不了,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一种打人的疯狂在体内涌动,顾不得内心惧怕的吼声,顾不得枪口一致的风险,跳下炕,在父母的愤怒中,我逃回到自己睡觉的房间。

身后传来母亲悻悻的告状声:“看看,看看!还嫌人说她呢!不敢牙齿挂嘎,稍微一挂,这任个就给你甩脸子呢!”

“唉!真个成了儿大咧,娘怕咧!说不成咧,你一说,nia不高兴了一走,你还能耐何!你再说,再说人还不回来咧!nia任个有地方呆咧!……”父亲长吁短叹,怨声载道。

一个人坐在黑暗的屋子里,虽然,耳边依然传来那时高时低,含糊不清的吼叫声,我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没有怒火,没有挤兑,激动的细胞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不明白人活着为什么总是这样的不容易?为什么原本应该相互关心人却总这样的离心离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越来越想不明白!我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上天总要把做难留给我这样一个好人来承受!为什么亲人之间那种该有的关心与爱护在我的生活里总是逃逸的无影无踪!为什么我不想有世俗的攀比与争多论少,而我婚姻里总是能见到它的影子,我渴望的父母关爱却总难以扑捉!

“走,走,走给灶火走,走咱炒肉去,自家娃么,至于着么大的气嘛!人没说嘛,娃娃伙的气沃要着一肚子,拉一肚子呢,垯垯有你这么个连娃着死气的!嗯,不像个他爸么,走,走走,给灶火走,tiang给咱澜肉去!”窗外外听到母亲的‘贤德’的说话声,我的心里比吃了绿头苍蝇还要恶心。她的‘贤德’害了玉立,害了整个家庭,害得我抬不起头,挺不起胸,我真不知道是谁控管着生死,投胎,为什么要把我与这样的人达扯到一起!

一觉睡醒,天黑了。跳下炕,走出房间,只见父亲又靠在炕头看电视。转身我向后院厕所走去。透过厨房远远斜视到母亲洗锅涮碗的身影,我的心突然酸了。这不是儿时犯错不给吃饭的情景重演吗?多少年重复的悲伤一下子全都涌了心头。

“慧娟,你醒来咧?才个我叫玉娟叫你吃饭呢,娃说你睡着咧,不了,我家咋先吃咧,饭到锅里,炉子上也热着呢,看你是吃剩面家还是吃晚上做的珍珍家!”听到脚步声母亲突然抬起头,满脸笑容的说。

“妈,我不饿,不想吃饭!”受宠若惊的我,心酸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要不要我帮忙?”从后院出来,我站在厨房门口问。

“不要,不要,你去坐到前头连你爸说话去,你不回来,一屋人都想你很!我这儿也清白咧,一时咱都坐到前头炕上去。”母亲笑呵呵的,推着我出了厨房门。

站在二门口,再一次看见父亲耷拉着脑袋,沉着脸的样子,我似乎又看到了每一次打闹完后他的尊容。厌恶,恐惧的感觉在体内升腾,我不由自主的走进自己睡觉的房间,坐在炕边,却心神不宁。

“嗯!这娃些!么大的女子咧,知不道啥么,你爸把你说咧嘎,这就给我家使气呢!你爸不当的,一个冬天咳嗽的出不了门,成天到屋念叨看你啥时回来呢,你这回来咧,就惹你爸着气呢,走,走,走!给前头走,一屋人坐到一垯也说说话么,看你睡了一后晌觉还给垯垯睡呢?走到前头走”母亲冲进房间,不容分说的拉起我的手,向前面的房子走。虽然觉得母亲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心里却涌起一阵甜蜜。

“哎!慧娟,慧娟,看娃来咧,娃来咧!走,妈说赶紧给炕上走!给炕上走”母亲欣喜夸张的摇动父亲,似乎我和父亲之间发生多么大的矛盾,看得我心里觉得别扭极了。

父亲瞪了母亲一眼,不屑的说:“嗯!你真个是干的没蜡咧,娃来咧就来咧,听你雾一片声!娃来咧坐到炕上看电视,或者说说话,你看沃样子些!”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相关阅读
重生九零小俏媳这个王爷命太硬,得盘!团宠青梅超凶哒!攻妻入怀:厉少老婆要乖乖爆宠小医妃:王爷,别乱动快穿:系统美男有点多闪婚娇妻:顾少,宠上瘾惹火甜心:住手,老公大人秘制甜妻:柏少,要抱抱!凤倾天下:魔尊不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