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辛回到家中，吴晨诚宅在书房打游戏，父亲在客厅看着电视，母亲坐在一旁守着游戏区的小平，小家伙正拿着水彩笔涂涂写写。看到妈妈兴奋地扑了过来。

钟辛抱住孩子，狠狠地亲了一口。为了他，钟辛可以付出一切。

钟辛笑吟吟地把美容仪放到母亲身边：“妈，这是给你的礼物。”

钟妈妈余怒未消，嫌弃地说：“我要这个干什么？”

钟辛笑笑：“没事就当个脸部按摩呗，去皱纹的。说是有效。配合我上次给你海淘的精华液，效果翻倍的。”

钟辛要讨好母亲，可就不管智商税那一套了。不在自己父母身上用心，是她前期的战略失误。钟辛不是只会发脾气的小女孩。解决问题，才体现一位架构师真正的水平。

她看了看书房紧闭的房门，心中惨笑，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吴晨诚对孩子上课是一点不上心。眼看时间要到了，也不出来张罗。今天她要是没回来，只怕小平这课就耽误了。钟辛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钟妈妈倒是没想到女儿昨夜含泪离去，今天回来了，不但没有一丝怪罪自己的意思，还买了礼物。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母亲心下也有点恻恻。

钟辛闲闲地说着，不让母亲担心：“昨天我去薇薇家住了一夜。她这个小富婆，放衣服的房子都比别人一家挤着住得宽敞，地段又好。真是让人羡慕。”

钟爸爸哼了一声，他和吴晨诚的观点是一致的，女儿就是被这些富朋友带坏了。女人有了钱，就有了支撑，就开始不安于室。女婿吴晨诚算不上特别令人满意，但是吴晨诚总是没有大错的。男人的团结有时候是他们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一种本能。

钟辛抱着孩子走了出门。钟妈妈倒是跟上了：“我和你一起去。”

钟爸爸从沙发上侧目，钟辛柔柔地笑了笑。

“好，一起去。”

钟爸爸看电视是非常霸道的，他从来不允许钟妈妈看什么家长里短的电视剧，只允许看科教节目。因此钟妈妈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

钟爸爸气恼地把遥控器掼在一边。电视剧只会教坏女人，让她们凭空生出许多比较来。这个家，他一个人忙里忙外，是绝对的主宰。钟妈妈向来只需要听从就好了。钟辛不听话也就罢了，现在连老婆也有点闲不住的意思了。

星期一的早晨，才刚刚8点，北京研发中心的经理们都接到了艾米的电话。

“马总要求大家电话会议。现在拨上来。我把会议号码发给大家。”

马华宇人在机场，等着飞往上海，临上飞机之前有些重要的事必须要和手下的经理们交代。

董晴开着车，就手打开了蓝牙。

“总部决定撤掉上海研发中心，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我先跟大家通报一声。今天公司里如果有什么传言，大家注意安抚，不要传谣。我现在赶去上海，大家注意收邮件，等我消息。”

几个经理都吓得一激灵，也难怪马总要在大清早开电话会。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必将是爆炸性的。

本来上个季度业绩不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转眼间上海总部的研发中心就要撤掉，难道是公司出了事儿？

董晴只觉得头大了两圈。刚刚结束了敏捷培训，8.0的开发工作重新提上了日程，各个小组在敏捷开发模式下还没稳定运行两天。现在又来这个消息，士气必然大受打击。

她这个8.0的版本负责人，也是多舛。

中午的三人小饭团，果然离不开这个惊天八卦。

虽然上海是前端开发，集中在界面开发和设计上，北京是后端开发，以数据处理和存储为主，但毕竟是一个统一的产品，两地联系甚多。

尤其是测试部，因为是产品最后要端到端测试，所以他们和前后两端都有紧密的业务联系。测试部女生又多，消息更是传得快。

林薇薇一开口就问：“晴姐，你知道上海要撤吗？怎么搞的？”

“不是全部撤，只是撤掉研发，销售市场和行政都保留，总部还是在上海。”

董晴稳稳地回答，脸色笃定。

整个北京研发中心，董晴才是消息最灵通的那一个。和她们组李梦星那样只八卦点同事间鸡零狗碎的消息不同，董晴的八卦渠道要高端得多。

上午电话会议刚结束，董晴就和远在加州的Chris通了个电话，她们现在已经是无话不谈了。董晴向Chris打听了一下上海的具体情况。Chris刚做完DB的培训，问这些也合情合理，再加上Anchor和她是两口子，自然对老婆毫无保留。

所以董晴的消息虽然是越洋而来，倒反是最全最多的。

公司动作这么大，钟辛和林薇薇都愣住了。

董晴微微一笑：“现在上海的前端开发挪北京还是成都，公司还没有定。马总这是去上海要人要钱了，趁机争取壮大一下北京。”

反正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和朋友遮遮掩掩地也没什么意思。董晴索性就竹筒倒豆子，倒了个干脆。

钟辛刚贷了款，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放了点心，她不解地问：“7.1北京捅了那么大篓子，我以为要裁也是北京要裁，怎么居然先裁了上海。这是什么操作？”

董晴嗔怪地看了一眼好友，钟辛在这些方面，是有些呆气的。

“自然是上海那边出事了呗。总部的派系斗争一直比较复杂。你们没收到，上周我们所有的中层经理都收到了上海研发的老总助理杰西卡的群发邮件。她本来还群发给全公司的，被公司的邮件服务器拦截了。”

为了防止员工报复邮件骚扰，群发给全公司是需要特殊权限的。杰西卡发不出来这封邮件实属正常，但以她上海研发总经理助理的权限，发给公司全部中层经理还是没问题的。

林薇薇和钟辛都奇道：“什么邮件？”

“杰西卡控告陶老板不尊重员工，出卖公司利益，乱搞男女关系。我没仔细看，反正邮件写得可长了。总部明令不让经理转发。所以我也没给你们看。

不过，最要命的是她还发给了很多行业公众号和技术论坛。这个可没法儿拦截了，上周公司找了公关公司拼命的往下压。总算是没爆出来。这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是个狼人呐。”林薇薇和钟辛不约而同地感叹，杰西卡这招不是一点半点的狠，必须是狼人了。

助理和老板闹翻，杀伤力最大。毕竟助理手里经手老板的行程和财务报销，手中握着的证据充足。公司这次的公关费用肯定不低。

钟辛略略皱眉：“那公司也不至于把整个上海研发都撤了呀？”

“嗨，大老板没信心了呗，不过主要还是成本贵。上海研发中心的成本一向居高不下，又不像北京这边后端开发那么不容易替代。所以这次索性就一锅端了。估计杰西卡也是没想到这个结局。”

职场上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上海姑娘杰西卡在发邮件斗争无良老板的时候，确实是没有预估到这个后果。现在虽然无良老板陶纪铭走人了，但整个研发中心将近五十个人的职位也都没有了。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论成本，那肯定搬去成都了，马总还去上海，有戏吗？”林薇薇倒是想得快。

“也不好说，现在关键看哪边的人员能组起来，能尽快接替上海。北京还是有人才储备的优势的。再加上北京研发中心经验足，其实胜算是蛮大的。”

做为经理，董晴的分析就要比林薇薇深入多了，也更有理有据。

“那原来上海的人都走？”

“普通员工N+3，骨干带项目的给他们转Site的机会，现在具体的还没定。不过最多留几个骨干带一两个月新人也就这样了。”

林薇薇稚气地问：“这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谁会做？”

“有什么不会做的，大不了给这几个人多结几个月工资，给钱就都能做了。”

这话钟辛都无法反驳，只能闷头吃菜。林薇薇吐吐舌头，表示匪夷所思。

正吃着，董晴的手机叮咚一声，马华宇的邮件到了。

“哇噻，最新指示，马总要到了30个职位，让我赶紧招人。”

“招这么多人坐哪儿？”钟辛可不想失去她的绝佳景观。

“已经让艾米去联系园区物业了，看看能不能在24层再租半层。”董晴冲她眨眨眼，她自然知道钟辛的心思。

“天，晴姐，8.0的事情本来就多，你还要管招这么多人？”林薇薇惊叹道。

“哎，可不是，本来搞敏捷事情就麻烦，现在更头疼了。”董晴微笑着扶额。

钟辛笑：“能者多劳，董晴现在可是咱北京研发中心的顶梁柱了。”

钟辛不愧是最了解董晴的人，眼前的朋友虽然喊着累，但心里是开心的。

8.0的难度越大，越能说明董晴的能力，她非常享受这种承担重要角色的感觉。相信经过这一役，董晴今年升P8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董晴下午和人力资源部的同事开个个会，HR已经和上海对接了，要来了30个职位的岗位描述。

30个职位中，P5、P6占一多半，P7有少数两个，因为是打着成本控制的借口裁员的，所以总体的工资预算不多。

董晴沉吟了一下：“这个预算，咱们社招和校招双管齐下吧。社招咱们主要走内推，推荐费翻倍也划算。”

没有当过经理的人不知道，公司招一个人的成本是很高的，按照市面上的行情，一旦入职需要给猎头公司支付10%的员工年薪做为猎头费。也就是说，如果通过猎头公司招到一个年薪20万的人，那么公司需要支付2万的猎头费。

而员工内推，只需要给推荐成功的员工发2000块钱，员工就狠开心了，并且因为是内推多是熟人，一般能力有保障，关系也稳定，倒比在外面大撒把捞来的简历质量高。

所以这些年，所有的IT公司都是极力鼓励员工内推的。推荐费也能成为很多员工光明正大捞外快的重要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