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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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烈小七心中暗道“罪过罪过”,将那衣裙拿了,正欲出去浆洗干净,窗户忽然被什么东西大力撞开,她忙回头一看,就见陈情黑着脸从窗口跃了进来。

手里还拎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

烈小七瞥了眼他手里拎着的那团东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无语道:“师傅,您这样欺负一个小孩,怕是……不好吧?!”

哪知她话音刚落地,就听陈情气吼吼道:“我欺负它?呵!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它了?!”

烈小七:“……”

烈小七指了指被他头下脚上拎着的小亡灵,诚实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您在欺负小朋友了。那个,师傅啊,它虽然只是个亡灵,但……但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呀。”

那小亡灵被他提着一只脚拎在手里,皮球似得的大脑上又是泥又是草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此时听见烈小七为它打抱不平,小亡灵顿时感动的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挥舞着两只鸡爪子似得小手扒拉脑袋上的泥和草,扒干净后就把把脖子拼命往烈小七跟前伸,哇哩哇啦直叫。

烈小七听不懂婴语,更加听不懂鬼婴语,不过从小亡灵的动作以及神情上分析,烈小七猜,它大概是想让自己过去看它的大脑袋。

于是烈小七便凑了过去,盯着小亡灵那颗与身体完成不成比例的大脑袋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解道:“咦,小朋友,你脑袋上那几根毛怎么没啦?”

她记得第一次看见小亡灵时,它脑袋上是长着毛的。不多,估计也就十几根的样子。如今大脑袋还在,毛却是不见了。

那小亡灵本就哭的稀里哗啦,听她这么一问,满腔委屈愤怒顿时如泰山压顶般袭来,扯开只有牙床没有牙齿的大嘴巴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地动山摇,一边哭还不忘一边拿手去指陈情。

“……”

烈小七:“……小朋友啊,你是说,你的毛……让他拔了??!”

小亡灵:“@#¥%&*#………………!!!”

烈小七:“o(╯□╰)…………??”小朋友你在说啥?

小亡灵似乎这才想起烈小七听不懂他说的话,想了想,然后指指自己的大脑袋,又指指陈情,再指指烈小七嘴巴,随即用力狂点头,力度大的让烈小七忍不住担心它会不会再把脖子给点断了。那脖子本就细的跟小竹竿子似得,偏上面又顶着那么大一颗脑袋,有心想要过去帮忙托住那颗大脑袋,却又本能地伸不出手去——讲真,小亡灵的长相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简直比ET还ET。

可她也不能看着小朋友哭不管呀。而且师傅怎么能拔小朋友的毛呢?还拔的一根都不剩。

烈小七吁了口气,抬头望着陈情,决定跟他好好讲讲道理:“师傅啊,您……”

哪知她话刚开了个头,陈情便冷哼着打断她,道:“我什么我?我不该欺负小朋友是不是?!”

烈小七:“……是的。”

陈情气急反笑:“我欺负它?!呵!它欺负我还差不多!!!”

烈小七:“……?!”

怎么会!师傅您那么厉害!

就见陈情一把将那小亡灵扔到地上,目光凉飕飕地斜睨着它,冷声道:“我问你,你头上一共有几根毛?!”

被问“毛有几根”的小亡灵两条小短腿垫在屁股下,坐在地上抱着肩膀缩成一团,更是显得那颗脑袋奇大无比。

它似乎对陈情畏惧的很,倒是对烈小七有些依赖,听到问话,下意识地就把大脑袋转向了烈小七。

于是烈小七便安慰它道:“小朋友,你不要害怕,师傅他人其实还是很好的,就是有时候脾气差了点儿。”

小亡灵一听就翻了个两个大白眼,显然是不认同烈小七对的陈情的评价——好啥好呀,都把它仅有的几根毛拔完了!讨厌讨厌讨厌!!!

哪知它白眼还没翻完呢,就听陈情喝道:“不许翻白眼!!!”

小家伙一吓,忙闭上了眼睛,吓得连控诉都不敢说了。

陈情又道:“我问你,你头上一共有几根毛?!”

这下小亡灵不敢不回答了,把抱着肩膀的两只鸡爪子似得小手伸了出来,想了想,似乎觉得数量不够,又把一只小脚丫子也从屁股下抽出,一并伸了出来。

意思很明显:我有十五根毛!

可意思是表达明白了,但就是造型古怪了点。烈小七将目光从它坐在地上两手一脚高举着的奇葩造型上移开,移到陈情身上——小朋友可怜,拢共也不过才长了十五根毛,结果还让你拔的一根都不剩了,师傅你太过分啦!

这控诉没出口。但不说不代表陈情不懂。就见他咬牙道:“你也知道你脑袋上长了十五根毛?出发前我怎么跟你说的?我说了,我让你带我去你死亡时的地方,你要是敢骗我带着我乱蹿,我就拔了你的毛!骗一次拔一根!!”

烈小七:“……”骗一次拔一根?如今十五根毛都没了,那岂不是说小亡灵骗了陈情十五次?这可就过分了点儿啊。

果不其然,就听陈情磨牙道:“可你呢?你是怎么做的?你吃着老子的饭,睡着老子的屋,老子还费心费力的给你找投个好胎的办法,可你却带着老子到处乱逛!一会儿说你是在溧阳城死的,一会儿又说你是在二屯子村死的……老子这几天都快把大瀚犄角旮旯缝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你的坟!!!”

陈情怒火掀屋顶:“老子还跟着你跑到了丘国!!!”

丘国?

烈小七吃了一惊。丘国是大瀚邻国,最近一座与大瀚国土接壤的城池也在三千里之外……如此听来,小亡灵好像确实过分了点儿啊。

那边陈情犹自怒火难平,挥着黑笛就要去敲小亡灵光秃秃白生三生生的大脑袋,烈小七一吓,忙手快地一把将地上吓傻了小亡灵搂进了怀里护着,急道:“师傅不可!!!”

那笛子可不是寻常之物,专治魑魅魍魉,这一笛子若是真打下去,小亡灵就算不魂飞魄散也得重伤到虚弱。

那小亡灵原本被吓傻了,乍一被烈小七搂进怀里,愣了一下,忽然,小东西眼珠子一爆,猛地把嘴巴凑近了烈小七脖颈处。

烈小七敏锐地感觉到了有一股森凉的气息正朝着自己脖颈处逼,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结果就看到了……看到了怀里抱着的那只鬼婴,正张着一张黑气森森的大嘴巴瞪着自己……

烈小七:“……!!!”

小亡灵的嘴巴虽没长牙齿,可尺寸却是不容小觑,再加上它暴出的眼珠子以及脸上近乎是癫狂的神情和那白到诡异的肤色,看起来着实吓人了一些。烈小七惊的“啊”地一声叫,忙要把小亡灵放到地上去。

哪知那小亡灵却像是赖上了她似得,死活不下去,不但不下去,还死命的把嘴巴往烈小七脖子上凑,嘴里屋里哇啦直叫!

烈小七:“……”小东西这是要咬我?

烈小七脑中顿时浮现出前世看过的惊悚片。她前世身体不好,受不得惊吓,所以看过的惊悚片,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半部而已,可就是那半部惊悚片里,却有一个镜头,哪怕历经了两世她也没能忘掉。

画面是一家医院的产房,时间是半夜,一个因为难产而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坐在病床上无声抽泣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些婴儿用品,却在这时,病房内忽然响起一阵小儿哇哇哇的哭声,那母亲奇怪的四处张望,最后发现病房的地上坐着一个小婴儿。

小婴儿见那母亲发现了他,便不再哭了,而是朝那母亲伸出手,脆生生地喊道:“妈妈!妈妈!妈妈快抱我上去呀!妈妈你不要豆豆了吗?”

豆豆正是那母亲刚出生便夭折了的孩子呀。

那母亲眼眶唰地一下就红了,唤了声“豆豆”,连忙下床将那小婴儿抱在了怀里。这时,那小婴儿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虽然依旧稚嫩而清脆,可听起来却根本不像是一个小儿应该发出的,反倒更像一个恶毒的成年人。那咯咯咯的笑声在空档而又满目雪白的病房里回荡,听起来格外慎人。

那母亲打了个哆嗦,混沌的灵台一下子变得清明了。她的豆豆已经死了呀,她和爱人亲眼目送那小小的一团被送进了焚尸炉里,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而且就算还活着,可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又怎么能叫她妈妈呢?

那母亲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哆哆嗦嗦地低头去看她刚刚抱起的那个小婴儿,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的哪是什么粉嫩嫩胖乎乎的小娃娃,分明就是一个只有脑袋却没有四肢的白肉球啊。

白肉球继续发出慎人的笑声,一边笑,一边把嘴巴凑近那母亲的脖子……

啪!

电视关了,画面没了,烈小七没胆子再看下去了。

如今乍一看见小亡灵也朝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烈小七只觉浑身鸡皮疙瘩直掉,下意识地就要一掌将那小亡灵扇出去。

却在这时,一道蓝光倏忽而至,下一秒钟,那如跗骨之蛆一般黏在她身上的小亡灵就被撕了下去。

烈小七松了一口气,看着如神砥一般突然出现的纳兰澈,心中顿时安定如磐石,朝他露出一个又大又明艳的笑容,道:“谢谢你啊,纳兰。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非得让这小东西吓死不可。”

扭头瞪着那小亡灵,生气道:“好你个小东西,我刚才好心帮你,你竟然还敢吓我!!!”

伸手啪叽就是一巴掌拍在小亡灵屁股上。

那小亡灵似乎比畏惧陈情还要畏惧纳兰澈,挨了揍也不敢乱动,只一双眼睛却是骨碌碌直转,一个劲儿的往烈小七身上转。

烈小七:“……”

这小屁孩,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做了错事就要道歉的觉悟呢?

却在这时,陈情忽然走了过来,抬手就将烈小七搭在肩膀上的那件粉色衣裙拎在了手里。

几乎就在衣服被陈情拿开的瞬间,小亡灵的眼神也唰地一下从烈小七身上移开了,转而去盯陈情。

它那颗大脑袋还让纳兰澈抓着,动不得,便拼命的踢腿甩胳膊,嘴里亦是哇哩哇啦叫个不停。

激动到不行。

烈小七:“……”

她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忙又将那件让陈情拿走了的衣裙拿了过来。

果不其然,衣裙一拿过来,小亡灵的目光也跟着又转了过来……

烈小七:“……”

烈小七不信,又要把衣裙再塞给陈情,只是她刚一动,就听陈情道:“行啦,别试了,小东西感兴趣的不是你脖子,更不是你脖子里的血,它感兴趣的是你手里的那件衣服。”

烈小七:“……!”

陈情不理徒儿眼中的震惊,问:“你这衣服是哪来的?”

烈小七忙道:“这是极道观里的一个长老借给我的。嗯,是他亡妻留下的遗物。”

陈情蹙眉:“那人妻子是怎么死的?”

这个烈小七知道,那日高达跟她说过,他妻子是因为难产而死的,于是烈小七忙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诉给陈情,陈情听后,若有所思道:“这就对了。”

他指着那件高达亡妻留下的衣裙,道:“小东西死的时候尚没有形成完整的意识,但它在它娘肚子里待的时间不短,所以对怀它之人的气息十分敏感。这衣服是那人的妻子在怀胎期间缝制的,日日拿在手中缝制,所以这衣服上必然留下了那人妻子的气息。而那人的妻子也刚好是因为难产而死。所以……”

陈情扫了眼激动不已的小亡灵:“所以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手里这件衣服的缝制者,应该就是小东西的亲娘。”

“……”

烈小七眸子蓦地一下瞪大了,哪怕陈情开口之前她就已经有了猜测,可猜测是猜测,当猜测被人证实后,要说不小小惊讶一番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事未免也太巧合了吧——成陈情踏遍大瀚甚至跑到丘国遍寻不得之人,竟然就在他们身边!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好费工夫哇!

陈情瞪着小亡灵,对烈小七道:“你尽快去找找那个人,想办法打探出他妻子是在什么地方死的。这小东西有点不靠谱,我们还是亲自去验证一下的好。”

只有在亡者的死亡地,他才能使用法器将亡者死亡的过程重现。

烈小七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去问!”

陈情“嗯”了一声,将那小亡灵收进锁灵袋里,自己也隐到小香炉里休息去了。

烈小七原本还想跟陈情说说她已经找到了盛皇蛊体藏身之处,可见他一脸倦色,心道这怕是真累着了。

也是哦,为了找到小亡灵死亡的地方,师傅可是都找到隔壁的丘国去了!

嗯,确实够辛苦的!

烈小七不再打扰陈情休息,拉了纳兰澈坐下,将自己今天的收获告诉了他。包括与战子越在水云涧吃饭一事。

但却独独隐瞒下了一件事:她体内的寒毒,其实是盛皇的手笔。盛皇与她,有大仇!

纳兰已经因为不小心唤醒了她体内被封住的寒毒一事自责不已,倘若再让他知道其实朝自己下毒手的就是他亲爹,天知道他要自责成什么样子。

有那样一个爹已经够不幸的了,她不想再给他增加任何不幸。

不过亲生母亲被亲生父亲算计……这打击应该也不轻吧?

烈小七偷偷瞄了眼纳兰澈脸上的神情,不料她眼睛刚伸过去就让纳兰澈逮了个正着。男子朝她勾唇一笑,长胳膊一揽将人搂进怀里,柔声道:“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已经不伤心了。”

所有的伤心都已经在这十年里耗尽了。从最初恨不能将那人扒皮抽筋脆骨扬灰,让那人也经历一遍被至亲之人剥皮的痛,到现在他已经可以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去面对那人了。

无悲亦无喜,连恨都没了,那人现在对他唯一的作用,就是拉来帮母亲完成生前的夙愿。待此事已了,他与那人,便再无任何关系了。

所以他现在是真的不再伤心了。

纳兰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想象着即将那个他给她准备的惊喜,男子唇边笑意渐起,眸光微闪……

烈小七没看见他脸上的异样神情,少女脸颊贴着男子温热的胸膛,听着那里面传来的咚咚心跳声,忽然觉的难受的紧。

这心跳要是能一直继续下去该多好啊。

可惜,还阳符是有时效的,待时间一到,纳兰他就又要……又要变得浑身冷冰冰的了。

少女鼻头发酸,抿着唇不说话,只将自己的小手送男子的大手里,习惯性的与他十指交叉,再紧紧握住。

少女收起心酸。

身份重要吗?属性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管是怎样的你,人也好,鬼也罢,只要是你,我便爱。

……

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世间众多修炼之人期盼的摘英大会,终于在今日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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