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的耳力和感官都要比普通人敏锐得多，赵瑾澜见凌霜一脸的严肃，就知门外必定是有情况。

她忙起身上前塞了一块布到张良的嘴里后，这才示意凌霜到外头去看看。

凌霜点了点头，寂静无声地走到门边，随后便猛地一下拉开了房门。

空无一人。

凌霜皱了皱眉，眉眼间有疑惑一闪而过。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后，她又赶紧将房门给关上了。

在房门关上后不久，一旁的拐角处有个身影闪身出来，只见那女子气质柔婉，可眼神却很是锐利，若是赵瑾澜此时能够得见的话，一定会惊讶于婉月的改变。

婉月朝四下张望了一眼，此时时辰已晚，在房里喝花酒的人要么已经睡下，要么正在酣战，所以走廊上几乎并没有人在走动。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而后才又凑到了赵瑾澜几人所在的房间门口。

而在屋中的赵瑾澜几人同样在凝神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在等了好一会都未曾发觉异常后，几人这才将紧绷的心神放了下来。

“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要是有半句谎话，我就立马杀了你！”赵瑾澜不想再跟张良磨叽，将他口中的布条拿出来后，恶狠狠地威胁道。

得知赵瑾澜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之后，张良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好汉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瑾澜自是不相信张良的鬼话的，但她现下还是只能开口问道：“当年洛家一案到底是什么回事，你是其中的参与者，你都知道些什么？”

有如巨石投入湖面，赵瑾澜一开口就将张良给惊住了。

“什、什么洛家？”他愣了一下后才结结巴巴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你在撒谎！”赵瑾澜微微有些恼怒——为何所有人一听到洛家两个字就是这样的反应，这洛家一案中到底有什么秘辛，值得所有人恐惧以及缄口不言？

“我、我没——”张良刚要开口反驳，就明显感到他脖子上的剑向前进了几分，细微的刺痛感袭来，张良骇得连嘴唇都开始打起了颤。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赵瑾澜已经没有了耐心。

张良张了张嘴，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恐惧。

赵瑾澜将张良的神情收入眼底，她原本以为此时张良该开口了，可谁知转瞬之间，刚才还惶恐不已的人此时却忽然镇定了下来。

“此事我不是主要参与者，知道的并不多，你今天就是将我杀了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像是破釜沉舟一般，张良神情间有一丝癫狂，“反而是你们，朝廷命官堂而皇之的被杀，你们一定会被朝廷追杀，到时候的下场不一定会比我好到哪去！”

没想到眼前这胆小如鼠的人，居然还有几分隐藏的气性。赵瑾澜心中微微有些吃惊，原本她还想着不用拿出那些证据就能解决眼前人，却没成想到底还是要费些手段。

想着，赵瑾澜便对着身后的洛云裳伸了伸手，洛云裳会意，赶紧将带在身上的账本拿出来递到了赵瑾澜的手里。

白皙细长的手指，只指尖处有薄薄的一层细茧。张良原本只是无意一扫，可这一扫，却让他心里起了疑——这根本就不像是一双男人的手！

张良的眼神闪了闪，极力掩下了眼中那一抹猜疑之色。

赵瑾澜刚才回头去看洛云裳，根本就没注意到张良的神情，待将账簿拿到手中之后，她才冷声道：“你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我可以不用非常手段杀你，但是只要我将这本账簿交到皇上手中，你也必死无疑。”

说着，赵瑾澜就翻开账簿放到张良面前，让张良看了几页。

张良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你到底是谁？账簿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他分明记得他将账簿保存得好好的，根本就不会有人拿到。

赵瑾澜笑了笑，乌黑的双眸中冷意盎然，“你别管我是怎么得到这本账簿的，你只需要回答我方才问你的问题就是了。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本账簿我就还给你，若是你还是嘴硬不肯说，那你就等着刑部的查办吧。”

说罢，赵瑾澜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张良眼神连闪，眼中有犹豫之色闪动。

屋内的气氛越发的紧张，赵瑾澜知道此时不是回头的时候，于是便头也不回地朝门边走去。终于，在她们开门之前，张良开口了：“我说。”

心中蓦然松了一口气。赵瑾澜顿住脚，故作镇定地转过了身，“说吧。”她居高临下地道。

张良自知今天要是不透露出一点消息，此事必定不能善了，于是他咬了咬牙，开口道：“当年洛家出事的时候，我只是一个小官，上头的人下了命令，说要我们这些官员一起参洛家一本，所以我们就照做了，其实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情。”

“你上头的人是谁？”赵瑾澜敏锐地抓住了张良话中的重点。

张良沉默了一下后才道：“前刑部尚书，现允南布政使陆威陆大人。”

布政使！赵瑾澜的心中‘咯噔’了一下，虽然早知道此事牵连甚广，但一下就扯出个这么大的人物，她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吃惊。

张良没有理会赵瑾澜的惊讶，依旧自顾自地道：“当时我们一同参本的官员都是听陆大人指挥的，所有的‘证据’也都是陆大人给我们的……你们想要的答案，陆大人那全都有，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得到了答案之后，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张良说罢，忽然笑了笑，那阴森森的冷笑不禁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赵瑾澜扫了张良一眼，总觉得张良还有什么没告诉她们，但看张良的表现，这已经是他能透露的极限了，那个眼前人拼命掩藏的秘密，恐怕她今天就是逼死眼前人，眼前人也不会透露半分。

“走。”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消息，赵瑾澜也不再多留，将账簿往地上一扔就带着洛云裳和凌霜出了门去。

三道身影从身前走过，裙摆带起的风灌进张良的鼻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又像是有些疑惑。

一个人沉默良久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大声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