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玲珑直身而立，与十数名恶汉对峙，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

独眼龙啐了一口唾沫：“我呸，你才是狗！你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都给我上！把他的狗皮给我拔下来！动手！”

独眼龙一声令下，他的手下们个个蠢蠢欲动地逼进顾玲珑。

“就凭你们几个？”顾玲珑满脸轻蔑，刚欲出手还击，忽然，她面色一变，紧紧地捂住了腹部。

独眼龙见状大声狂笑：“你中的可是散功散，只要喝下去就会武功尽失，肠穿肚烂而死！你横啊，继续横啊！”

散功散？顾玲珑唯一一次中招的可能，便是在茶棚喝下的那碗茶，想不到，这独眼龙居然在茶中下毒！

“卑鄙。”顾玲珑啐道。

她脸色煞白，捂住腹部瘫倒在了地上，整个人痛苦地蜷缩了起来，一副全然任人宰割得模样。

独眼龙满脸得色，指挥着手下冲上去。数把刀剑齐刷刷地朝顾玲珑身上劈去，眼看就要将她剁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几枚暗器从暗角里飞射出来。

“铿！铿！铿！”

众人手中的刀剑猛地被暗器撞飞，尽数落地。与此同时，一道人影从暗角里掠了出来，那人手腕挥动，无数白色粉末挥洒下来。

“这粉有毒！快撤快撤！”独眼龙惊叫了一声，竟是率先落荒而逃，他的手下们也跟着连滚带爬地跑远。

一场恶战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人冲到顾玲珑的身边，朝她伸出手，还未碰到她的身体，手腕就突然被扣住。

“看你这会儿往哪跑。”

伴随着戏谑的笑声，原本已经倒地不动的顾玲珑猝然起身，冲来人咧嘴一笑。

瞧瞧她这容光焕发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像中了散功散的样子？她分明是使诈！

来人看着顾玲珑笑容满面的脸，面色变了又变，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耍我？”

顾玲珑轻啧一声，“话可不能这样说，不使出这样一招，又怎么能逼你现身？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四十有余的面相，很是其貌不扬，是扔在人群里绝对找不出来的那种。而此刻，他正对顾玲珑怒目而视，显然被气得不轻。

顾玲珑打量了他半晌，忽然冷笑出声：“我道那飞天大盗是谁，原来是你——顾折言。”

顾玲珑一字一顿道。他一听，立马辩驳道：“谁？你说谁？俺警告你，你可别污蔑俺！”

眼见这人死到临头还嘴硬，顾玲珑冷笑连连。她猛地伸出手，在男子的耳侧一揭，果不其然便有一张人皮面具被揭了出来。

顾折言那张风流飘逸的俊脸瞬间暴露在了顾玲珑面前，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顾玲珑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装啊，你继续装啊！”

顾玲珑早在那日与飞天大盗交手时，就觉得对方的招数有些熟悉，从那人下毒害她那夜之后，顾玲珑便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跟踪她。联想前因后果，她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她不过用计一诈，果然就将人诈了出来，这跟踪她的人正是顾折言无疑。

顾折言眼见败露，也不再装蒜。他一双风流的桃花眼扫在顾玲珑身上，阴阳怪气地开口，“哟，顾玲珑，你不是死了吗？怎么还诈尸了？”

顾玲珑一巴掌拍在他额头上，“你才诈尸了呢，说人话。顾折言，你好生厉害，那夜差点没下毒害死我。”

顾玲珑那夜被暗器所伤，伤口现在还留着疤，一想到这些都是拜顾折言所赐，顾玲珑就咽不下气。

顾折言俊脸一沉，愠怒道，“顾玲珑，你居然敢打我！”

顾玲珑无所谓地冷哼，“我不仅敢打你，还敢将你送进官府。若是我将你这个飞天大盗缉拿归案，朝堂一定会重重褒奖我。还要多谢你舍身取义。”

顾玲珑拿起别在腰间的细绳，捆在了顾折言的身上，将顾折言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她提着绳索的一头，拉着顾折言就要去京兆府领赏。

顾折言眼见顾玲珑说做就做，一丝情面都不讲，只觉胸口气得生疼。

“住手。”顾折言喝道。

顾玲珑停下脚步，回眸瞧着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顾折言见她这幅模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世界上在乎你死活的也就只有我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可劲儿作践我吧。”他无不糟心地说道。

想他堂堂血衣毒师，能让他栽跟头的，也就只有顾玲珑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了。

顾玲珑双手抱臂，悠然道：“是吗？我可一点没看出来。你飞天大盗一出，京城达官显贵齐齐色变，好不威风。怎么，血罗刹的生意不用做了？你这样胡来，也不怕尊主他老人家惩罚你？”

一旦入了血罗刹，任何人都要听命行事，谁都不得违抗。而顾折言如今变身飞天大盗，显然已经逾了血罗刹的规矩。

一听到顾玲珑提起“血罗刹”，顾折言更加没好气：“还不是为着你！那日听闻你在梨村殒命，我就知道市有蹊跷。像你这样狡诈的人，又怎么可能甘心等死？我便在京城四处寻找你的消息，顺便做点事情。直到那夜在盛熙楼与你遇上，才确定是你。”

“承蒙夸奖，如此我还得多谢你？”顾玲珑笑眯眯地道。

顾折言冷冷哼道：“顾玲珑，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死！你就不怕遭噬蛊反噬？被血罗刹追杀？”

顾玲珑的噬蛊早在肃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解了，这对她来说已经不算威胁。

她凑到顾折言面前，幽冷开口：“顾玲珑已在梨村毙命，只要让你彻底闭嘴，世上又会谁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顾折言，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准你选一种死法。”

顾玲珑杏眼勾着杀气，一点也不似在开玩笑。

“你！”

顾折言桃花眼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玲珑，他眼神复杂，也不知是恼怒还是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