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柔然的马队回京,不止是司空婧日夜盼望,宫里的人也都翘首以盼。
离京短短两个多月,宫里的变化此时魏尘丝毫不知,此时正与魏宇轩在乾清宫里面圣。
看着站在面前的二人,皇帝心中感到欣慰之时,又有些感慨,不过既然要放二虎相争,自然要透露消息。
于是他装作漫不经心道:“寡人近段时间以来身子欠恙,朝中之事已让太子掌管,你二人刚回来,理应去跟太子通报一声。”
“是。”俩人异口同声道。
皇帝看了看魏宇轩,不由交代道:“熹妃这段日子甚是想你,你一会儿过去请个安吧,省得她惦记。”
“是,儿臣明白。”
皇帝一边和云中君下着棋,一边悠悠道:“年关在即,京中难免会多生事端,你们身在宫外,平日里都注意些。”
“以免飞来祸端。”
皇帝的话魏宇轩或许听不明白,可魏尘却只一瞬间便知道他意有所指。
皇帝可不是那种会关心这种小事的人!
俩人从乾清宫里退了出来,随即双双去了东宫,太子此时正在批阅奏折,听见通报声,他几不可察得勾了勾嘴角。
可算是回来了!
“宣——”
太子悠悠道了一句,公公闻言朝外宣了一声,随即魏尘二人便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稍稍抬眸,看着身穿戎服,半跪在地的二人默不作声。
他忽然很想享受一下将魏尘踩在脚下的感觉,他不出声,看他敢不敢起来?!
“......”
一时间,阒无一人的大殿内,只有太子翻看奏折的声音。
如此明显,就连魏宇轩都知道太子有意针对魏尘,只是苦了他也得跟着半跪在地。
过了好半晌,魏尘微微抬眸,朝一旁的公公递去一记冷眼,看得那公公提着拂尘缩了缩脖子。
那公公资历尚浅,但也知道魏尘的名气之大,于是当下干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但太子却依旧无动于衷。
无法,公公只得小心翼翼地低声喊道:“殿下,两位王爷来了。”
直到此时,太子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手中奏折,道:“两位皇弟免礼......”
太子说着,伸了个懒腰,作出一副很疲惫的样子,道:“如今父皇正在养病,朝中之事琐碎繁忙...”
“我总算是能理解父皇平日的辛苦了!”
太子这话不过是说给二人听,说完便不等二人搭话便话锋一转,道:“两位皇弟此番去柔然练兵辛苦了!”
“几时回的城?可有见过父皇了?”
知道太子和魏尘不和,魏宇轩生怕俩人再生嫌隙,不由抢先回答道:“我们二人方才刚从父皇处出来。”
魏宇轩有心解围,可太子却比他更有心。
太子背着手从高坐走下,径直走到魏尘的面前,道:“淮亲王缠绵病榻多年,初次远出任务...”
“我如今初上朝,为表圣明,应当要替淮亲王设宴洗尘,慰劳你替我与父皇分忧多年的辛苦。”
“也请九弟将来能多多辅佐在侧,毕竟九弟也曾是一国太子......”
太子一句“九弟”轻而易举地便将二人的关系拉近。
而魏尘知道,太子提起往事,不过是有意提醒他,他只是“曾经”,太子才是现在。
但现在,并不能代表未来。
魏尘闻言淡淡一笑,道:“太子如此圣明,朝中无人不知,小弟就此谢过太子了。”
“只是,如今年关已至,恐怕这洗尘宴要往后缓一缓了......”
“无妨...”
太子悠悠道:“既是洗尘宴,届时与宫宴一同举行是一样的,只要众大臣在,给九弟的赏赐,分毫不减。”
魏尘岂是那种在乎赏赐之人,不过就是想引他入瓮罢了,太子的用意,俩人彼此心知肚明。
但魏尘从来不是临阵退缩之人,既然太子要请君入瓮,那他便顺了他的意,他潜伏这么多年,不正是为了这一日吗?
于是魏尘淡淡应道:“既如此,那小弟便盼着了。”
“好了,你二人刚回来,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吧。”太子说着,挥着袖子重又走到案前坐下。
二人闻言,便识相得朝太子作揖告退。
魏宇轩还得去跟熹妃请安,于是出了东宫,俩人便分道扬镳。
熹妃的宫殿里,此时正一派安详和谐,司空晴正在指导熹妃如何将那对比翼鸟绣得栩栩如生。
殿里正说着话,却忽听见门外传来魏宇轩爽朗的声音:“母妃——儿臣回来啦!”
他故意不让宫女通报,就是为了给熹妃一个惊喜,结果屋里的人却是一个惊一个喜。
听见他的声音,司空晴手里的针蓦地在手指狠狠扎了一针,殷红的鲜血登时在丝帕上晕开。
她此时绣的,是一株梅花,鲜血染得正好。
熹妃心中正喜着,却忽见司空晴扎了手,不由急忙替她捏住了手指,嘴上不免又怪责魏宇轩那个死孩子。
总是喜欢玩这些孩子把戏。
魏宇轩刚刚行至前殿,便看见了和熹妃坐在一起的司空晴,心中一动,脚步也跟着顿了下来。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看着她此时惊慌失措的表情,魏宇轩的心没来由得一阵揪痛。
“你这孩子!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看把昭仪吓得!”
魏宇轩闻声回神,看到熹妃正替她捏着手,十指连心,一定很痛吧!
确实痛,痛得司空晴的眼眶都忍不住泛红,她微微撇着脸,不敢看他,心中此时犹如打鼓一般,怦怦直跳。
见魏宇轩站在前殿没反应,熹妃没好气道:“见了昭仪你就这副德行?规矩都忘了吗?”
是了,现在她是皇帝的昭仪,与他再无瓜葛,今后见了她,还得对尊称她一句“昭仪娘娘”。
魏宇轩内心挣扎不已,无论如何,他都不想。
于是,趁着此时无外人,魏宇轩耍起了赖,笑着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司空晴的身旁,道——
“算起来,我与司空小姐是同辈,也算是旧识,这里又没外人,何必拘谨?!”
“你们是旧识?”
熹妃听闻二人是旧识,惊得都忽略了魏宇轩那句“司空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