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等你回来”听得孔映音的心漏跳了半拍。
一整个晌午,她的脑海里都在回响着青冥这句话,抚出来的音调,也跟着变得无比的柔情缱绻。
分明外头北风萧瑟,天寒地冻,却听得众人春心荡漾。
阑兮阁的琴伎和舞姬众多,每个人每天都只有两场机会,为了多赚些钱,平时孔映音嫌少。
可今日,她却感到最后这一场变得无比漫长难过。
好不容易退场,她归心似箭,连银子都来不及结便匆匆出了阑兮阁。
为了省钱,她不雇马车,在雪地里走得步履匆匆,明明青冥说了会等她,她却生怕青冥等不及先走了似的。
今日虽然不下雪,可积雪成冰,路上她好几次险些滑倒。
回到静风阁时已将过申时,冬天日短,加之天气不好,天色已隐隐有些暗沉,气候更觉寒冷。
刚走到庭院,孔映音便听见正房里传出小画眉的笑声,听得她不由自主地扬起了温柔的笑。
走进,看到青冥正抱着小画眉坐在椅子上,茶几上放了一只纸青蛙,两名小丫头守在一旁。
小画眉用手压一下青蛙屁股,青蛙便会往前跳一步,而每跳一步,小画眉便无比开心地“咯咯”直笑。
听见脚步声,几人同时抬头。
看见孔映音,小画眉登时奶声奶气地朝她咿咿呀呀,同时想从青冥的怀里挣脱下地。
小画眉还没到周岁,便已能自己走两步路了,刚学会走路的她,无比骄傲,总想早早独立。
孔映音带着满脸的笑意上前,从青冥的手中接过她,笑问:“小画眉今天乖不乖?”
小画眉闻言,开心地“啊”了一声,当作应答,逗得青冥哈哈大笑。
看见青冥笑,小画眉倍感有成就,登时“嗯嗯啊啊”的更加起劲了,不停地在俩人之间爬来爬去。
孔映音好好的一身衣裳和发鬓,回来不多时,便被小画眉折腾地凌乱不堪。
才半柱香不到,孔映音便举了白旗投降,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继续折腾青冥。
孔映音扶额摇头,无奈道:“平日她可没这么活跃,今日看见青冥总管,格外的活泼。”
“是吗?小画眉喜欢我对不对?那以后我有时间,多来看看小画眉,好不好?”
青冥一边说着,一边用胡茬去蹭她的小脸蛋。
小画眉被蹭得“咯咯”大笑,伸出两只小手在他脸上一顿胡乱扒拉,企图逃脱。
虽然青冥嘴上说着要多来看看小画眉,但眼神看着的,确是小画眉她娘亲,直看得满眼柔情。
“你们母女俩住在这儿,可方便?有什么需要的吗?”
青冥说着,将小画眉交给了丫鬟,起身走到庭院到处看了看,孔映音见状急忙跟了出来。
丫鬟识趣地带着小画眉回了偏房。
静风阁虽然不及王府,可却如五脏俱全的麻雀一般,该有的东西都不缺。
青冥先是到厨房里看了看,架子上放着菜挂着肉,米桶里也不缺米。
“青冥总管不必操心,殿下和太子妃对我们母女恩重如山,我们住在这儿,什么也不缺。”
孔映音跟在青冥的身后,道:“我现在说是有活儿干能挣钱,可说到底,挣的还是殿下的银子......”
“你不要这么想。”青冥回头,开解道:“阑兮阁挣的银子,跟殿下无关,而你在阑兮阁挣的,是你应该得的。”
青冥说着,从厨房出来,重又走回了正殿,里里外外都转了一圈,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边看边问:“这里就只有小丁子一个男丁吗?平日里的活儿,可还能应付?要不再安排多一个?”
“不用了。”孔映音道:“小丁子很尽责,而且,这别院里就我们几个人,也没什么粗重活儿,还能应付。”
“再说,我挣的那点儿钱,要是再雇多一个人,也不够开销的。”
孔映音说着,轻叹了口气,“太子妃一直养着我们母女俩,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青冥闻言,脚步怔了怔,回头,看着她此时凌乱的头发,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理了起来。
“你若是愿意......”
青冥说到这儿,话音连同手里的动作突然顿了下来,在心中掂量着,这时候说那种话,是不是太唐突了?
果不其然。
他刚顿下来,孔映音便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他的手,双手垂在身前暗暗扯着衣袖。
她挣扎了好半晌,低声开口:“青冥总管...我出身青楼,虽然是清倌人,可如你所见,我已非清白之身。”
“如今,更是有小画眉这个负担,青冥总管若总是在我们母女的身边出现,旁人难免会非议......”
“我不怕别人非议。”不等她说完,青冥便打断了她:“我也不觉得小画眉是负担,就算是负担,也是甜蜜的负担。”
话已至此,青冥上前一步,牵起了孔映音的手,看着她道:“我喜欢小画眉,但我更喜欢小画眉她娘。”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代替殿下和太子妃,承担起照顾你们母女俩的责任。”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以小画眉父亲的身份,照顾你们母女俩。”
青冥说着,伸手抬起她自始至终都垂着的头,认真地看着她,道:“前提是,你愿意。”
“但...你若是放不下小画眉她爹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青冥替她理着发丝,轻声道:“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
“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弄梅的样子,想起你在花园晒太阳时慵懒的样子......”
青冥说着,低头,对上她此时泛红的双眸,轻笑道:“你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就算大着肚子,也是极美的。”
听到这儿,孔映音还没哭便忍不住轻笑出声,揶揄道:“所以,青冥总管只是肤浅地喜欢我的美貌吗?”
“因为有了这个感受,我才会萌生对你的喜欢,继而想要了解你,照顾你......”
“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不等他说完,孔映音便一把抱住了他,声音从他怀里传出:“但我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你介意吗?”
青冥就势将她拥紧,想了想,低声道:“我介意......”
“但我愿意接受你的全部,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所以,我希望你和小画眉的未来,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