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晚的事，献王至今仍觉得匪夷所思。

“其实那晚，本王跟那老鸨说的是找个说话比较飘的美人来，并没有指名道姓要那苏情儿。”献王回忆道。

“说话比较飘？什么意思？”颜若眨了眨眼睛，献王果然跟普通人的审美不一样。

献王瞪了颜若一眼，没好气道：“就是跟你一样，说话跟放屁似的，根本抓不到实在的！”

颜若：“……”

冤枉啊，虽然她话说的玄乎，但都是事实！

“那苏情儿进来，先是满脸的不情愿，像是……像是被逼良为娼的。可是她在看到本殿下后，神色中露出一丝古怪来。不过那时，本王正心烦，所以没在意这些。那苏情儿上前服侍本王喝酒，她话不多，如之前几次那般离本王远远的，一副故作姿态的样子，这点倒是引起了本王的注意。”

“所以您扑上去了？”颜若心头一紧。

献王如果能下床，一定上去踢她一脚。

“本王只不过想……咳咳……一亲芳泽。不过本王把脸刚伸过去，她也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匕首对着本王的胸口就要捅进去。本王伸手多敏捷，一个闪身就躲开了。那女人居然也没强追，反而把匕首对准了自己，本王见她真要捅下去，于是上前拦住并夺下了她的匕首。”

“她这是誓死在护卫自己的清白？”

“一个青楼的红倌儿，又不是雏儿，哪来的清白？”献王瞪了颜若一眼。

“那她为何？”

“本王也不解！不过既然她不愿意，本王也不屑用强，便让她离开。可令本王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一头撞向了柱子，当场血溅三尺而亡！”

想到那个场景，献王仍心口发颤。

献王自认平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虽然位高权重，也从未草菅过人命。一时之间，他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真是自己逼死的？

“按着殿下所说，那女人似乎有点莫名其妙！”颜若道。

“这个负心汉，他说的不是全部！”女鬼豁然起身，指着献王大骂一句，可是无论她如何骂，献王却听不到。

“他说只爱我一人，可那晚来画月楼找的却是别的姑娘！我那么爱他，为了他不愿意陪其他客人，受了刘妈妈多少打骂，可他这个薄情郎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女鬼心头之恨难解，对着献王又咬又啃，却奈何不得，于是作势又要吸献王的精气。

颜若冲女鬼爆喝一声：“你口口声声骂他负心汉，那他对你可有过情？还是你自己一厢情愿？”

女鬼愣住，这句话竟然问住了她。

献王见颜若目光并没有在他身上，于是疑惑道：“你在跟谁说话？”

颜若紧接着问：“殿下，你以前就认识苏情儿？”

献王眼神有些闪躲，“谈不上认识……”

“那您对她可有情？”

“本王怎么会对一个青楼女子有情，她……她不过是男人的玩物罢了！”献王绝情道。

献王一句话，让颜若又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可笑愚昧至极的自己。她怎么会认为这个男人对她有真心？她怎么会傻乎乎的……傻乎乎的相信他随口说的海誓山盟？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玩物？”女鬼仰头大笑，笑得泪如雨下，“他居然如此薄情寡义！”

颜若叹了一口气：“不是他薄情，而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用情，是你把欢场上的话当了真！”

女鬼面目狰狞，“他哄骗我！”

“你也说了，他是哄你的！哄你一笑，逗个乐儿而已！”

颜若的话如淬魂针一般刺痛着女鬼，也刺痛着她自己。可唯有痛过之后，才能清醒。

献王看着颜若，脸上慢慢现出惊惧之色，她在跟谁说话？

她在跟谁说话？难不成是……苏情儿？

这个认知让献王开始头冒冷汗，呼吸急促，心口发闷……

苏皓博见献王脸色不好，赶忙推了颜若一把，小声提醒道：“你吓到他了！”

颜若看向献王，见他神色果然不太好，于是赶忙调侃道：“殿下不必惊慌，这只是我按着您说的推演了一下，毕竟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只有有眼无珠的爱！”

“你……你什么意思？”献王捂着胸口，神**狈。

“我猜苏情儿爱上殿下了！”

“所以她要杀死本殿下？”

“欸……”颜若去看那女鬼，“就算你爱他，也不必杀死他吧？”

女鬼靠在献王怀里，轻抚着他的胸口，满脸爱恋：“他是献王，而我只是个青楼女子，在人间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不过若他死了，那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颜若咽了口吐沫，看向献王道：“据我分析，苏情儿大概是想和殿下您做一对鬼夫妻！”

献王一听这话，突然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像是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本殿下……本殿下就算死……死也不会和那个……那个下贱的女人一起……她凭什么？本殿下是皇子……这沂朝最尊贵的人，她……她就是一盆脏水！”

“你竟敢……”女鬼匍匐于献王身上，满目狰狞，“你该死！该死！”

“苏情儿！”献王突然冲刚才颜若看的方向大喊一声，“你就算变成鬼要杀死本殿下，本殿下也不怕你，更不会爱你！实话告诉你，伺候过本殿下的女人多了去，你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还是最让本殿下记不起来的一个！”

颜若心中一惊，正要开口，献王突然软到了床上，如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

“殿下，您怎么样了？微臣这就去外面喊人……”苏皓博见献王那般，像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心突突跳了起来。

苏皓博话音刚落，守在外面的小厮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床前禀报：“殿下，皇上来了。”

颜若和苏皓博对视一眼，若让皇上看到他们俩个，只怕会惹上麻烦！

“你们从后门走吧……”献王喘着粗气冲颜若二人摆了摆手。

颜若有些不甘心，但苏皓博已经拉着她往外走了。

“若你觉得献王是害你的罪魁祸首，想要吸干他的精气报仇，我无话可说。可若那些真正害你的人还逍遥法外，你真的甘心吗？”

“真正害我的人……”

“我在平昌伯府，若你真想要报仇可以去……”

不待颜若说完，苏皓博已经拉着他出了卧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