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从盒子里拿出钥匙和若干资产凭证，都交到了凌霄手里，又把一张字据交到了凌明理手里：“你既然是户部的人，这字据交给你最为妥帖，里面有我的意愿书。部分店面给予我两个女儿，保她们余生无忧，其余的交给凌霄处理，用于壮大金陵营，护住日后凌家的百年基业。”

说着，她朝着凌老太太跪了下去，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犹如三记重锤，击打在老太太心间，瞬间红了眼眶。

“温卿算是还了老太太您当年拉了我一把的恩情。我父亲与母亲路上遭遇山贼丧命，人人觊觎我府中的资产，各方向我们伸出毒手，是老太太拉了我们一把。这恩情，我还给你们凌家，也算了了您当年要我当这个主母，维持凌家百年基因的心愿。”

“孩子，你可是怨我？”凌老太一句话，眼泪就砸了下来，“这么多年，你可是还在怨我？”哪怕到准备死了这般决绝，还怨我？

“怨的。”温卿语气轻悠悠，泛着陈年的苦涩，淬着心间无尽的心酸，“这么多年，就像是在一个黑暗的旋涡子里，不见天日，没有悲喜，没有希望，无边无际，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头。”

说到底，这件事并非真的要她来揽罪，并非真的要逼死她，而是她想死，想要了结这一切。

她真的是累了。

凌老太用老皱的手背抹了下眼角的泪花。

然，凌明义一怒之下，掀翻了桌子，砸出巨响，怒意滔天！

他大步走到温卿跟前，大掌钳住她纤细的脖子，猛地用力：“你想死，我成全你！贱人！你连死都不肯把家产留给我！竟然留给二房！说你们两个没有苟且，谁信！是不是凌霄才是你们的私生子！”

“你混账！放开温卿！”

凌明理上前阻挠，然而凌明义依旧用死力，死不肯放开。

凌老太太气急，直接用龙头拐杖上前，冲着凌明义的肩头，重重敲了下去，“逆子，你这个逆子！”

凌明义吃疼松开了温卿，笑得讥讽，语调极其古怪：“二弟啊！你连嫂子都不叫了吗？叫温卿呀——”

凤玉珊身子倏地一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说你们没有苟且！没有私情！”凌明义揪着凌明理的嘴误，继续纠缠。

温卿卯足了劲站起来，兜头就给了凌明义一巴掌！

啪——

声音巨响！

凌明义的脸色殷红骇人。

“畜！生！这巴掌是你欠我的！当年你毁我清白！我就该还你这巴掌，老死不相往来，跟凌家恩断义绝！”

“我这些年，最大的恶心，就是给你这种人生了孩子！凌明义，你让我恶心。恶心到宁愿死，也不想在跟你这种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温卿的声音极其残忍，戳伤凌明义的同时，也戳伤了一对女儿。

这就是她们母亲不喜欢她们的原因，多年以来，爱理不理，一心向佛，原来是因为她们身上流着父亲肮脏的血液。

原来当年母亲是受了胁迫，不得已才嫁给了父亲。

原来一直想要知道真相，可知道真相这刻却觉得还不如不知道。

心如同被刀剜了肉般，刀刀真疼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