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胜男问时长远,他辞职是不是因为她。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听到个怎样的答案。他说是,她欠了他天大的人情,怎么还得起。他说不是,她平白无故自作多情,还以为他对她有着感情,却再次面临失望,甚至是自取其辱。
时长远回答的干脆利索,他说:“不是。”
徐胜男沉默了一下,这句话他说了只当没说。她信与不信还在以后的考量中。
两人一同沉默着。沉默里,时长远开口喊她。他喊的是:“乖宝。”
她心尖尖因为这声喊颤了一颤。
时长远说:“乖宝,坐过来。”
徐胜男心里哭着,果然坐到了他旁边。
两人第一次约会就是这样,她坐在他旁边。他温柔的吻她,她动情的回应。情到浓时,坐到了他的腿上。
那是一个多么轻浮又多么诱惑的姿势。
时长远深深的看她,她也深深的看时长远。
她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光泽,那光泽被眼泪和委屈泡着,又湿又润,楚楚可怜。
时长远俯身去吻她。他的吻如同第一次,带着小心带着深刻。那是温柔的吻也是激情的吻,是像电视里所有有情人演绎的一样的吻,而不是平日里,左手拉右手的吻。
他们沉浸在这样的吻里,脸上却都是肃穆和哀伤。
吻到动情处,徐胜男像两年前一样,又坐到了他的腿上。他像两年前一样,拿手去摸她的头发。
她拿手勾住他的脖子,抬头看他,眼神里如两年前一样,充满渴望。渴望又哀伤。
他的手一路下滑,从她的衬衣往里探,摸到了她的背上。
她回忆起了那时候身体的反应,是软成了面团的,可以随意由人拿捏,随便拿捏成什么模样的。
她甚至回忆起了她的心跳,回忆起她脸颊微微发烫的温度,回忆起她身体的颤簌。
两人的结束源于她手乱动,插进了他的裤兜里。
他裤兜里放了一个四方形的小盒子,她把小盒子掏出来,果然是避孕套。
她笑他想干坏事,他一再解释,又是纯真又是无辜。
之所以有这避孕套,还是源于徐胜男的挑逗。
两人在年会上一见钟情,他第二天就约她出去。她笑:“约我出去干什么?”时长远说:“随便干什么都好,和你在一起就好。”
徐胜男看出了他的青涩,竟然大胆狂狼的说:“滚床单吗?”
时长远被逗乐了:“你想去我肯定奉陪。”
徐胜男说:“那你要带好安全工具啊!”
现在回想,徐胜男笑中带泪。两个人第一次约会,也真是够奇葩了。
时长远把她搂进怀里,搂的很紧,紧到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紧到徐胜男以为,两个人会从此重归于好。
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是温热的也是温柔的。他说:“乖宝,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好好谈恋爱。我一直在,你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我不能继续保护你,可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
他一番话说得又温柔又深情,徐胜男的身子却在他怀里变得冰冷僵硬。
却原来这样折腾一场,结果还是要分手吗?
却原来这样温柔深情,只是给她的“吻别”吗?
真是又荒唐又好笑。她说:“所以呢,你很爱她对吗?”她只能想到这些,他很爱现在的女朋友,所以选择放弃了她。
可你放弃就放弃的彻底一点呀!你为什么要叫她过来,为什么又和她亲密。
她开始恨时长远了,她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眼冷的像冰,像利刃:“你那么爱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做出这种事情。如果她知道我们刚才在做什么会怎样想?如果她看到我们现在的姿势,又会怎样想?”
时长远沉默着:“我不知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
徐胜男松了手,起了身,又迅速抓了自己的手机给叶明朗打电话。电话接通,她泪如雨下,毫不避讳毫不顾忌,她说:“你来接我,我好想见你,见不到你我会死的。”
叶明朗如期而至。
他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徐胜男立在门口等他,时长远也立在门口,和她保持了一米远的距离。两人彼此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叶明朗下了车,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旁边的时长远一眼。
叶明朗说:“这是你朋友吗?”
徐胜男摇了摇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一开口,她拼命压制的所有委屈和所有崩溃都会散落在众人面前。
她拉着叶明朗的手朝着他停车的方向走。走得坚决,一次也未回头。可她知道,她的心还在时长远那儿,没有跟着她的身子一同走。
她的心看见时长远站在她背后,眼神是疲惫的是哀伤的也是平静的,看着她拉着另外一个男人的手离开了他的世界。
他的疲惫和哀伤和平静实在可怕。
他已经预设了今天的所有场景,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他知道他会怎样做,他还猜到了徐胜男会怎样反应。
他给了她一场难忘的告别,他占据着先机和退路,只给了她一个剧本。何其残忍。
她终于拉着叶明朗,或叶明朗终于拉着她上了车。
叶明朗的车没开远,拐了弯儿,开到一处僻静地,直接停了。他说:“你们怎么了?”
好一双火眼金睛。
徐胜男的眼泪断了线。她说:“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在新欢面前为旧爱流眼泪,为旧爱伤情,实在是件再愚蠢不过的事儿。
可她太难过,难过超过了她需要维持的体面。
她想着叶明朗无论如何反馈都是应该正常。
或许会对她发一顿脾气,或许会伤感的问她:你竟然还没忘了他吗?
可,叶明朗把她搂进怀里,他说:“好孩子,别哭别哭,你还有我。”
他又说:“他没有不要你,相信我,他没有不要你。我知道的,他还爱着你,他还站在那儿等着你,不要怕。如果你想,我陪你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