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快。

众人只看见宋瑶气咻咻的朝凌染染跑过去，然后纳兰凌露刚好伸出手，接着Duang的一声，宋瑶倒地不起。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息，接着，陆氏一声惨叫：“瑶儿！我的瑶儿！”

四周桌椅挪动的声音仿佛翻天覆地。

陆氏奔向宋瑶并将她抱在怀里，

纳兰凌露和凌染染，以及宋瑶母女很快被团团围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动手了？”

“纳兰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糟了，她中毒了！”

“什么？什么中毒？”

“来人啊，快来人啊……”

现场乱作一团。

纳兰凌露迅速推开挡住自己视线的凌染染，站起来便看见了口吐白沫的宋瑶。

正要说话，就见扶着宋瑶的陆氏眼皮一翻，继而倒地抽搐，唇口之间很快就溢出些许白沫，这症状与宋瑶完全一样。

“大家快退开，后退，这毒会蔓延！”刚跨出朱绣阁大门的司徒邑，脚边袍子还没来得及飘下，又迅速转身折回来。

他话刚说完，众人便惊叫着争先恐后的退开去。

唯有纳兰凌露——不是，她快要气死了。

她的大脑就像是忽地多出了一个不属于她自己的意志，不受控制的主宰着她的身体，几乎是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的，就冲着宋瑶去了。

“是褐粉毒！小心！”

司徒邑立刻上前拦着她。

但，没能拦住。

纳兰凌露一猫腰就从她咯吱窝下头钻进去，蹲在了宋瑶面前。

怀里的银针掏出三枚直插入宋瑶颈下动脉处，又迅速掏出三枚刺入她心口周围。

这一次，就连衣衫都来不及撕开。

纳兰凌露暗忖：时间太紧急，若是刺歪了没效果，她死了也是命！

接着转身就去同样处理陆氏。

一旦开始动手，纳兰凌露内心那一丝抗拒也就渐渐消散开了。

她安慰自己：即便早在先前已对宋瑶动了杀心，但也决不能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当做冤大头不是？

就算是要杀宋瑶，也得先救活了她，然后再重新找机会啊！

这么一想心头就舒坦了不少，又抽出几枚银针来。

“纳兰凌露，你这是在干什么？”人群中，那几个与宋瑶关系颇好的官家女子纷纷惊呼起来。

“你这是想要害死知州夫人吗？”

“瑶姐姐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让你不高兴，你竟要这般伤害她？”

“方才我就见瑶姐姐刚走到她跟前，她便伸出手，瑶姐姐就倒下了，这未免也太歹毒了，这场贵女宴，她已经是赢家了，她的表妹也成功顺利的选入贵女候选者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非要这样对我瑶姐姐？”

“虽说之前与瑶姐姐有了误会和矛盾，但我们瑶姐姐分明已经将自己所有的面首珠宝都赔偿给她道歉了，这难道还不够吗？”

“……”

宋景榭回过神来，大步上前，咆哮道：“让开，你给我起开！若是她俩有个三长两短，纳兰凌露你便等着瞧！本知州不会放过你！”

然而还没走到跟前就被司徒邑拦住了。

“知州大人请稍等！”

“司徒邑，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在拦着老夫，不让老夫去守护妻女吗？即便你是朝南苑的人，即便你是司徒家的人，也断然不可这般偏颇……”

司徒邑解释道：“纳兰小姐，她是大夫！”

宋景榭顿时更怒了：“所以方才，便是她使用了毒粉，残害了我的妻女？然后呢？司徒大人这是在帮着她等她毁尸灭迹吗？”

司徒邑眸色一凉，冷冷地看着他。

若非事出有因，上一个这般质疑他的人，已经不在南暮国了。

司徒家族的声誉不容置疑。

司徒邑冷哼道：“宋景榭，本少即便是现在要杀你，也有的是理由告知圣上！还是说你真的天真到，不知晓自己家人在背后做的一切事情？”

“本少若是要她们死，就更不用多此一举在这里当众下毒——还要借纳兰小姐的手？”

纳兰凌露分外感激。

这是第二次，她救人的时候，司徒邑不问缘由，二话不说，就替她挡住所有阻碍。

虽然不知道他这份莫名的信任是从哪里来的，但这份信任她很感动！

于是，被感动的纳兰凌露想也不想就开口问道：“司徒大人，刚才你说这是褐粉毒……是什么东西？”

她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毒，但与墨夕中毒的时候的状况一样，都是先制止毒性蔓延进入心脉，然后再来处理。

若是能知晓毒的名称，有着固定解药那肯定更好，就用不着调动体内所有机能来帮助逼毒，中毒者也不至于太痛苦；

如果没有固定的解药，知晓这毒素的构成部分，也比两眼一抹黑的好。

毕竟这母女俩的体质怕是不如墨夕。

然而，她话刚问出口，司徒邑便仿佛听到耳旁一串的“啪啪啪啪”声。

脸好疼。

在旁边占了一圈的众人则是已经呆滞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褐粉毒是什么就动手去救人？”

“纳兰小姐，你、你这是在害人啊！！！”

“来人啊，赶紧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大家注意不要靠近了，小心这种毒会蔓延……”

司徒邑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了。

光是要顾及不让周围的人靠近纳兰凌露避免有人趁机再进一步加害人，他便已心力憔悴，一时间竟是想不起这种会蔓延的褐毒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突然传来一个温婉清雅，犹如黄莺啼鸣般的声音：“大家先冷静一下！”

众人都愣了愣，下意识环顾四周寻找说话的人。

接着又听那声音道：“这褐粉毒不是致命剧毒，但蔓延的方式的确有些吓人，触碰便会沾染，继而迅速进入口鼻，融入体内，中毒者立刻昏迷抽搐，失去意识，若是不及时制止抽搐状态，便会一直抽搐到经络凌乱到扭曲，最终因身体剧烈疼痛而亡——”

司徒邑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朝某处看了看。

纳兰凌露也顺着他的目光寻去，只见那朱绣阁阁主席悠悠，正在阁楼第三层的一角，探出了头。

席悠悠一只手撑着下巴，一手撂在阁楼栏杆上，缓缓道：“但也不必着急，那疼痛死亡的时间，从半日到三日不等，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