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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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毓秀成功渡过化神雷劫之后, 晋升为化神道尊，天上的劫云散去，她自雷霆风暴中走出，手持历经雷电淬炼的诛魔长剑, 一身气息充满了雷霆硝烟, 宛若是自上古而来的女武神。

远远望着见, 令人心悸。

天问宗掌门感叹道, “也许，她当真能做到。”

小寒峰

惊寒天君看着已是化神道尊的林毓秀，先是恭贺了她一声，然后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自是诛恶首除魔头，结束这场正魔战乱。”林毓秀毫不迟疑说道。

惊寒天君听后颔首, 他取出一封信交给她, “你下山后，将这封信给你师兄送去。”

这个师兄指的自然是姬晏。

算算时间，林毓秀也有二十年没见过姬晏了，这次她出关, 姬晏远在灭魔战场前线，没能赶得上回来。

“好。”林毓秀接过信，心想是该去见师兄一面。

姬晏如今正在魏州的灭魔战场，林毓秀下了山直朝魏州而去。

魏州。

正道修士在魏州的主城内建有一片营地，从各界赶赴而来参与支援灭魔战争的修士们都暂时在营地内落脚, 姬晏也在此处, 林毓秀前往营地寻他。

“不知这位道尊前来有何指教？”守卫恭敬问道，神态言语充满了对化神道尊的敬畏，但依旧还是秉公执法将林毓秀这个陌生脸孔给拦了下来。

他见林毓秀年纪轻轻便已是化神修为，暗自心惊, 姿态更为恭敬。

“我找姬晏。”林毓秀直截了当说道。

守卫闻言目光惊讶看她，他心下浮起一个猜测，小心翼翼问道，“莫非，您是天问宗的林道尊？”

几日前，林毓秀出关渡劫时那番惊天动地的景象早已经传遍修界，现在修界到处都在流传“林毓秀忍辱负重潜心闭关二十载终成就化神道尊，如今出关剑指魔帝意在屠魔”的传言。

这消息自然也传到了魏州。

守卫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传言中的大神，见林毓秀点头承认，他更加激动了，“在的，在的！姬剑尊就住在左边第一百三十号营帐，不过姬剑尊一早就出城去了。”

“多谢。”林毓秀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便直接抬脚进了营地。

这回守卫没有再拦着她。

日落时分，一袭紫色剑袍的姬晏腰悬青莲剑，回到营地。

驻守营地的守卫看见他回来，神色激动，叫了声，“姬剑尊！”

姬晏顿住脚步，看了他一眼，“何事？”

守卫面对姬晏那冷沉漆黑压迫力十足的眸光，只觉得心下发憷，不由地低下头。他因白日里见了传闻中的雷霆道主林毓秀心情激动了一天，如今见到另一位传闻中的男主，一时激动脱口而出叫住了姬晏。

刚叫出口他就暗道不好，林道尊没有任何告知的只身一人前来寻姬剑尊，许是想给他一个惊喜，自己绝不能破坏林道尊的计划！于是，他便硬着头皮，说道：“……无事。”

姬晏看了他片刻，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朝营地内走去。

等到他离开之后，守卫才不由地长松一口气，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后背也是汗涔涔都沾湿了里衣，好强的气势，好强的压迫感！不愧是姬剑尊。

姬晏走在营地内，觉得今日营地内气氛很是古怪，不少人都在暗中对他指指点点，用一种奇怪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等他抬眸看去，这些人立马就停止了交谈，移开了目光。

这让姬晏蹙起了眉头。

直到他回到了他的营帐外，有人进了他的营帐，这让姬晏心下不悦。他沉着脸掀起了帘子，走进帐内。

“师兄！”

营帐内坐着的林毓秀听到动静，转过身一脸惊喜看着回来的姬晏，叫道。

姬晏上一秒还沉着的脸，立马就缓和温柔了下来，他看着林毓秀，声音如水般柔和，“师妹。”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林毓秀看着姬晏，笑嘻嘻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姬晏神色温柔，“嗯，吓到了。”

他看着林毓秀如今的修为，唇角漾开笑，“恭喜师妹，踏入化神之境。”

“还行吧。”林毓秀故作谦虚，翘起嘴角得意说道，“也就一般般厉害。”

姬晏瞧着她这幅暗自得意的模样只觉得手痒的厉害，想摸摸她的头，这样的师妹当真是惹人怜爱。

林毓秀和姬晏叙了一番旧，然后说出了她之后的打算，“师兄，我打算向魔帝发出战书，与他一决生死。”

这正是她闭关的理由。

“正魔两道之争因魔帝改写，我不能说这与我一点关系都无，我不悔当初我的决定，但，”她看着姬晏说道，“除掉魔帝是我的责任。”

因果也好，宿命也罢，这都是她应该去履行的昔日承诺。

姬晏看着她，林毓秀目光毫无闪躲明亮而坚定的回望着他。

许久之后，“我明白了。”姬晏说道，“但，我要与你一起前去。”

林毓秀心知这是姬晏最后的底线，“师兄可以给我掠阵。”她想了想道，然后对姬晏补了句，“放心，我不会输的，我有底牌。”

——

雁荡峰。

林毓秀站在高峰之上，高高眺望着远方的魔宫，那座漆黑雄伟的宫殿正是魔帝所在的魔宫。

她举起手中的神弓，一根尾端绑有封信的的箭矢搭在弓上，拉动弓弦，“嗖——”箭矢飞射出去。

天外飞来一箭，顿时惊得魔宫一阵人仰马翻。

魔宫的侍卫连着羽箭同信一起急匆匆朝魔宫深处走去，“陛下，这正是今日从雁荡峰射来的一箭。”

高坐在帝座上的楼西敏，睁开了眼眸，他幽深暗沉的眸光望向下方恭敬跪着的魔族侍卫，“呈上来。”

他从侍卫手中接过羽箭，取下了上面的信，展开。

信上唯有一句话，“君可还曾记得昔年约定？一月后，红叶山，君请赴约而来。”

魔帝看着这封信，倏忽，笑了。

“将本座魔枪取来！”

魏州营地。

一柄漆黑魔枪忽地从天而降，扎入营地外的泥土地上，

惊动了整个营地上下。

营地众修士聚在远处，目光忌惮惊惧的盯着那柄深深扎入地下的魔枪，魔气森森漆黑不详的魔枪上绑着一封雪白的信，但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姬剑尊，林道尊来了！”有人叫了句道。

众修士连忙避让，让出了一条道来。

林毓秀望着那柄魔枪，走上前去，一把拔下了魔枪，取出了枪身上绑着的信，展开。

信上写道，“恭贺道尊，红叶山故人再见。”

旁边众修士有人急忙问道，“信上写了什么？”

“可是魔族那边的阴谋！？”

林毓秀收起了信，笑着安抚道：“没什么大事。”

众修士闻言脸色稍霁。

“是魔帝给我战书的回信而已。”

刚才放下心来的众修士，“！！！！”

“战书！？”

“嗯，日前我给魔帝下了战书，与他一月后红叶山生死决战。”林毓秀语气平静，云淡风轻说道，“他答应了。”

众修士：……

脸都白了，也不知是惊的，还是吓的。

林毓秀将要和魔帝决一生死战的消息，迅速的在正魔两道传开，引起了修界一阵哗然。

“林道尊果然是为了铲除魔帝方才闭关二十载！”

“魔帝修为深不可测，人间动乱不停，他便不死不灭，只要人心恐惧，他便强不可催。林道尊与魔帝一战，胜负难料啊！”

“没想到魔帝当真会应允林道尊的生死战，这一战，若是赢了，那便是功德无量，若是……”

“你们都别忘了，林道尊可是雷霆道主，她擅使的雷霆道可是对魔族有克制之效，未必不能赢。”

……

……

便在这样一番议论中，迎来了一个月后林毓秀和魔帝的生死战。

这一日，整个修界，正魔两道都在密切关注着红叶山上的那一场生死之战。

红叶山。

与众修士料想的不一样，红叶山上，时隔二十年再见的林毓秀和魔帝楼西敏，以及陪伴在林毓秀身侧的姬晏三人，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场面，既没有喊打喊杀，也没争锋相对，只是很平静的相互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嗯，我来了。”

“你看上去变了很多。”林毓秀看着前方一袭玄黑暗金长袍高大英俊冷酷又魔性的楼西敏，满脸嫌弃，不客气说道：“变丑了。”

楼西敏微愣，然后笑着说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还好。”

“真是长大了就变残了。”林毓秀一脸惋惜说道。

“……”

楼西敏张了张，发现这话他没法接。

一时间，他便沉默，看着前方林毓秀。

其实这时候，楼西敏也有些搞不清林毓秀的想法，她不是来杀他的吗？这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我以为你会怪我。”最终，楼西敏苦笑了一声说道。

林毓秀看着他，“那倒没有，我理解你的选择。”

楼西敏目光惊讶的看着她。

“但这不妨碍我杀你。”林毓秀叹了口气，“我很遗憾你的选择，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楼西敏看着她笑了，“是啊，你就是这样的人，理智坚定又强大。”

他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你和以前一点都未变。”

林毓秀拔出了诛魔剑，“来吧，我为践行昔日诺言而来。”

楼西敏看着她亦取出了弑神枪，说出了一句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谢谢。”

剑气迅速蔓延开来，魔气充斥在天地间。

诛魔剑与弑神枪在空中激烈的交锋，来回厮杀。

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中快速的穿梭，闪躲，回避，进攻！

血一般红的枫叶簌簌的落下，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红枫，整座红枫山在激烈的战斗下，不断的摇晃震动，山顶的巨石滚落，剑气削断了半面山峰。

无论是林毓秀还是楼西敏，谁都没有保留，激烈的殊死一战。

“为何入魔？”

厮杀之际，林毓秀质问楼西敏，“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那时候已容不得我多想。”楼西敏□□回击，周身魔气翻涌，“天地容不得我，我便是入魔又如何？”

他一枪逼退林毓秀，脸上表情凶戾，“一步退步步退，直至退无可退！”

“我不想再退！”楼西敏周身魔气爆发，冲天的魔气如同一道光柱，一股漩涡，将楼西敏吸入其中，他黑袍猎猎翻飞，黑发不断扬起，英俊冷酷的脸庞爬满了漆黑的魔纹，邪恶的，不祥的，强大的，冷酷的，这便是魔帝。

林毓秀握紧手中的诛魔剑，目光紧紧盯着他，“你曾与我说，你不想做魔，不想为恶，不想遂了那些人的愿，不想屈服命运！”

她举起手中的诛魔剑，直指他，“你失败了！”

楼西敏双目赤红，眼角诡异的魔纹可怕又魔性，“你要杀了我吗？”

“我说过，你若是入魔，我便杀你了。”林毓秀直视着他，“我不会食言。”

楼西敏笑了，“可是，你杀不了我。”

“这世上无人能杀得了我，你不行。”他的目光越过林毓秀，看向她身后远处站着的姬晏，“他也不行。”

林毓秀看着他，“就这么自信？”

“人类愚蠢自私自利又胆小弱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魔。只要人类还存在于世，我便不会输！”楼西敏看着她，嘴角咧起恶意邪气的笑，“所以你们才如此畏惧我不是吗？”

林毓秀盯着他半响，随后叹气说道：“你说得对。”

“所以我不打算和你在人间拼一生死。”

还不等楼西敏思索她这句话的意思，便见林毓秀另一只手上凭空浮现一柄通体漆黑透亮顶端是镰刀弯月镶嵌着一颗深蓝宝石圆形球体的权杖，林毓秀举着权杖往地面上敲了敲，便见一股雾气凭空浮起，迅速的弥漫了整座红叶山。

转眼间。

天地俱暗，眼前只余阴雾茫茫。

待到雾气散去。

眼前赫然变化，四周红枫叶子全部掉光，只余下光秃秃的枯树枝桠，天地阴沉沉，死气弥漫，抬头望去，天上的曜日不见，只有一轮血色之月悬挂于空。

楼西敏察觉到他被切断了和人世的联系，“这里不是人间？”他看着林毓秀，满脸惊讶说道。

“嗯。”林毓秀承认道，“这里是幽冥。”

“我把红叶山拉入了幽冥。”她用一种平静又云淡风轻的表情说着如斯可怕的事情。

楼西敏：……

莫名的感觉自己输了。

“在幽冥，人也好魔也好，都是一样的。”林毓秀看着楼西敏，说道：“即便是你是魔帝，在幽冥亦无甚么特别的。”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看着楼西敏，面无表情说道：“这意味着，在这里我可以暴打你！”

楼西敏：……

危，楼西敏危！

最后。

楼西敏倒在地上，弑神枪被在他丢在一边，他浑身是伤，脸上更是没一块好的，青一块紫一块，好好的一张邪肆霸道英俊冷酷的魔帝脸愣是被打的毁容了。

他合理怀疑林毓秀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想暴打我一顿很久了？”楼西敏瘫倒在地上扯了下嘴角说道，“嘶——”随着而来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地抽了口冷气。

“是啊！”

林毓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看你这么蠢，忍不住想要打你。”

“不杀了我吗？”

瘫倒在地上的楼西敏睁着眼睛望着她，笑道：“如果是你的话，轻而易举可以杀了我吧？”

“真是没想到，你可要比我可怕多了。”他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你没有选择。”林毓秀看着他，说道：“这一次，我给你选择，你可以选择被我封印，也可以选择去死。”

“人死后，都会回归幽冥，不管是谁都不会有例外。”林毓秀看着他，“除了魔帝。”

“所以选吧，是生还是死？”

楼西敏顿时怔住。

魔帝理论上是不会死的，因天地浊气人心阴暗七情六欲而生的魔帝，无法被杀死只能被封印，在封印中魔帝会逐渐衰弱，最终化为一团魔气重归天地，等到时机积蓄力量转世再生。

林毓秀封印楼西敏，将来总有一日他会再次重生回归人间。而在幽冥，楼西敏便失去了魔帝的不死属性，林毓秀在此将他杀死，那他便真的死了魂归幽冥。

楼西敏没想到林毓秀会给他选择，他怔怔的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血月许久。

“你说所有生灵死后魂归幽冥，所有人吗……”许久之后，楼西敏说道，他目光看向林毓秀，“玲珑也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林毓秀说道。

楼西敏闻言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他目光坚定做出决断，“我选择去死！”

“考虑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

林毓秀看着他，半响之后取出一封信丢给他，“去了幽冥，拿着这封信去找一个叫殷望的人，他会为你提供帮助。”

楼西敏接过信，一把从地上跃起，他抓起旁边地上的弑神枪，对着林毓秀笑容爽朗说道，“多谢了！”

“沿着这里往前走，不要回头，路的尽头便是死灵归处幽冥。”

楼西敏握着弑神枪，毫不犹豫朝着阴雾深处走去。

林毓秀看着沿着死亡之路前行头也不回的楼西敏，举起手中的冥帝权杖，默默地给了他一个祝福。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寻到归处。

一声叹息。

林毓秀转过身，朝着身后等候在那里的姬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然后朝着他走去。

自阴向阳，自死向生。

她回到了人间。

那个人就像是道标，永远在那里，等待着她。

让她不至于迷失。

“师兄，我们回去吧。”

“好。”

后记。

魔帝陨落在红叶山，被雷霆道主林毓秀所击败封印。

没了魔帝，魔族气运大减。

正道乘胜追击，展开了对魔族的反攻战，经历了长达百年的争斗，终于将魔族最后的势力击溃，结束了这场持续了近两百年的正魔之战。

人间偶有残留的魔族作乱，也很快的被各大门派世家下山游历的弟子斩杀，难成气候。

百年战乱，人间浊气一扫而空，还世间清明太平。

枯荣生死，循环往复。

人间，百废俱兴。

生的种子已种下发芽，万物欣欣向荣。

战乱结束后，林毓秀和姬晏也回到了天问宗。

人间太平清静，他们也过上了一阵煮茶弹琴看书论道的悠闲日子，每日无所事事，闲云野鹤。

某日。

林毓秀正坐在竹林的凉亭内百无聊赖的刷着诸天万界灵网，桌上的茶香袅袅，散发着淡淡好闻的香气，坐在她对面的姬晏忽地说道：“师妹。”

“嗯？”林毓秀抬起眼眸目光疑惑看着他。

姬晏指了指灵网上的某个帖子说道，“上面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林毓秀：？？？？

“所以，师妹，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姬晏看着她，语气平静问道。

林毓秀：……

她看着姬晏平静的表情，终于意识到，该来了的它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