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胃口

老侯爵端坐在首位，眼睛微闭，如同沉寐着，尽管众人都已经急的火烧火燎，却还是不敢打搅他，不敢问多一次。

过了好一会儿，老侯爵才慢慢睁开眼睛，那双阴沉的眼睛有着自信的意味，淡笑着说道：“你们觉得，现在王国的情势，是我们的力量有优势，还是学府那一边的有优势？”

“当然是我们！学府那些人不过是一时得志，才敢这样耀武扬威，但是却根本比不上我们一百多年根深蒂固的积累的！”最开始的那位身居伯爵的中年贵族马上大声回答，得到的其他人的一致附和。

老侯爵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虽然现在无论是民间还是陛下，对学府的支持都更多一些，反倒对我们有所不满和压制。但是，就现在来说，我们依旧是埃菲最强大的一股力量，学府毕竟建立的时间有限，根基浅薄，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现在，他们想通过同化我们年轻一辈的思想，来达到瓦解我们的目的，这一招确实很高超，不过，因为他们的容量有限，只能循环渐进，却反而给了我们警觉和反应的机会和时间。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目的，他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侯爵的话语声并不重，但是却有着一种铿锵的味道，让在场的所有贵族都信心大增。

不过，老侯爵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一个差不多是排在末座的子爵站了起来，谦逊地向老侯爵行过礼，才恭敬地问道：“请问侯爵大人，您话中的‘容量’，究竟是什么意思？”

另外一些人也同样不明白，听到有人发问，他们也乐得不用出面，都将目光放在了老侯爵的身上，等着他的解释。

老侯爵看了一眼那个子爵，微微点头，说道：“桑切斯子爵，你的问题直击要害，我为你的敏锐感到惊讶。”

子爵连忙低头，恭敬地说道：“请您直接喊我的名字，我的学识和智慧不及侯爵大人万一，还请大人不吝指明。”

“很好，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理解我要让你们将所有年轻一辈送入学府的决定，所以我现在会解释清楚，那就由凯里提出的‘容量’开始吧。”老侯爵微微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周围的人也是精神一振，凯里桑切斯子爵更是激动异常，仿佛自己的名字被老侯爵提起是一件莫大的荣耀一般。

“我们可以做一个比喻，吧‘容量’比作一个人的胃，因为每个人的胃是有限制的，所以吃东西的时候，无论食物多么美味可口，都无法吃的太多，否则的话，便会撑坏自己的胃，将一件原本是享受的事情彻底变成了受罪。”老侯爵的话很通俗易懂，甚至有一些黑色的幽默，有些贵族听着都不禁露出了轻微的笑容，显然想到了老侯爵描述出来的那个滑稽的场面。

一个人不停地吃着东西，直到自己的肚子都装不下了，还要不停地往里面塞着食物，最后便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这就是贪婪的代价。

老侯爵停了一下，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的身上，才继续往下说道：“现在，学府有着民间和王室的支持，他们就像是个饿了肚子的人。想要吃东西填报肚子，而我们和教廷就好像是被摆在桌子上的食物一样，等着他将我们一口一口吃进去。就好像食物无法反抗被人吃掉一样，我们现在同样也无法直接抗拒学府。因为乔治陛下虽然并不想老国王那样处处偏袒学府系，却也同样在心底认为学府崛起是埃菲强盛的关键，无论我们多不情愿，但是不能阻碍学府的发展就是陛下的底线。这就意味着，我们无法使用太明显和过激的行为去针对学府，否则的话，陛下就会打我们这边的板子。”

老侯爵话音一落，很多贵族便纷纷抱怨：“对啊，以前炼金术士公会放出来的炼金物品和材料，大部分都是我们收了然后转运到地方卖出的。但是现在，王都里面好几家炼金材料店却已经将货物固定出给学府，我这几个月的货物进出几乎缩减了一半，损失了好几万的金剑了！学府说是收来用作研究实验的消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看上了材料市场的利益，来跟我们争抢的？”

“对啊，这段我的铁匠作坊已经被好几件武器店铺中断了买卖合作，大量打造好的武器堆积在仓库出不去。我去质问那些身上只有铜臭味的商人为什么这么做，他们竟然说我的作坊铸造武器的工艺太落后，打造出来的武器质量比不上学院那边的，价钱还还要更贵！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学府那边肯定是为了抢夺武器的市场，故意将高品质的武器以普通价格出售，用来争抢我们份额，太卑鄙了！”一个贵族愤怒地说道。

老侯爵的话如同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不满，几乎说有人都在述说着自己被学府的势力挤压得有多惨，蒙受了多大的损失，却没有一人提过他们应对的办法。

老侯爵打断了所有人的抱怨，淡淡地问道：“我们是埃菲高贵和精英的阶层和力量，别人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压上来了，你们为什么不反击？退缩躲避，这是我们埃菲贵族应该有的样子吗？”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没错，他们每个人都因为学府的关系，而蒙受了各种损失，但是他们却么有任何能够应对的办法，应为学府的一切作为，都是有着王室支持的影子的。

国王陛下虽然表面上并不偏袒两大派系的任何一方，但是还是为学府的发展和壮大提供很大的便利，而作为埃菲最大的利益团体，圣堂系便不可避免地受到而来冲击。

有着陛下的影子在背后，这些贵族自然只能暂时忍气吞声，这次来到这里开会，也都是怀着让派系中声望足够的人牵头，然后联合向国王和圣堂系施压的想法来的。

显然，老侯爵就是这样么一个有着足够声望的人。

不过，老侯爵却让他们将所有的年轻之地全部送入学府，却又让这些人接受不了。而现在老侯爵一声反问为什么不反击，他们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我体之前那个例子的原因。现在，我们跟学府的关系就像是食物和饿肚子的人，以为内陛下的存在，我们无法反抗被不断吞食的命运，那么我们该怎么打败这个对我们虎视眈眈的饥饿者？”老侯爵又给在场的人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在场的贵族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有合适的办法，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老侯爵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着急，但是如果老侯爵不想继续说话的话，他们是没有一个人敢强迫他说下去的。

桑切斯子爵看着寂静的周围，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有些迟疑地说道：“侯爵大人，您的意思是，要从饥饿者的胃口着手？”

其他贵族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说话的桑切斯，一部分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神情，然后都紧张地看向老侯爵，注意着他的反应。

老侯爵慢慢睁开了深陷的眼睛，眼神中透露出欣慰和赞赏，淡笑着说道：“没错，就是从对方的胃口去做文章。桑切斯子爵，你果然见识敏锐，是我们埃菲贵族的翘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