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可能同意！绝对不会！”偌大的议事厅内, 传来的瑞安主教愤怒的反对声。

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的，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即使曾经在夏希那边受到了挫折，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锐气。

“你们为什么同意？小丑团是个异教啊, 它曾经的所作所为, 都是血一般的证明。他们杀掉的天才, 不计其数。”

“现在, 你们告诉我，要把他们扶成正教，你甚至要给他们建教会, 立神像？你们这俨然是要扶起来第八个正神啊！”

瑞安的愤怒，简直快要掀翻整个天花板。今天刚刚从广场中回来, 见识到了整个广场的喧嚣可怕。

那血流成河，他可是历历在目。

离开广场他都没有来得及回帝院，就被急匆匆的召回了。

教会有十分紧急的事情召唤他们回去处理。

他还真以为是多么紧急多么要命的事情, 想来最近最要命的，无非就是广场的事。

闹的这么快，教会的动作太慢了，本来就让瑞安有所不满。

本以为是教会早召集他们，打算琢磨怎么对付小丑团的办法, 瑞安都撸起袖子打算好好出主意了。

毕竟亲身经历了广场的事件之后, 那种血腥的场面, 就是他这样的少年主教, 也是第一次见到。

心中萌发的正义感是前所未有, 却没想到一来, 听到的不是他们丰收教会要如何对抗这样嚣张的异教。

而是……他们竟然在商讨, 小丑团日益壮大, 要不要给小丑团建立教堂, 如何给他们留下一席之地！

这简直就是离谱。

瑞安这一次是出离愤怒了。

“我绝对不会同意！”

“别说小丑团的以前，就是现在，就是今天，在广场上闹出这么轰动的事情，整个奥德里都知道了，血流成河！！”

“当众打了我们教会的脸，劫持，杀掉了他们自己的同类，这样疯子一般的举动，罪行简直是罄竹难书！而就这样，我们想的不是怎么消灭小丑团？”

“而是要把他们扶正？我不可能同意这种事！”

瑞安昂首挺胸，少年的意气勃发，此刻胸口激荡的愤怒，让他整个都显得斗志昂扬。

这一次的召集，几乎召唤了所有在奥德里的主教以上的人员，所以这个议事大厅闹哄哄的很是热闹。

红衣主教们坐在中间的位置，也在讨论着什么。一会之后才回复瑞安主教。

“瑞安主教对今日的事情只怕是有些误会，这里我们需要澄清一下。今日广场的事情，瑞安还不清楚。真正作乱的人，并不是小丑团。”

“有另外的异教，称之为拜血教，他们提前举行了庆典，祭祀血神，在广场上大开杀戮。而制止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丑团的成员！”

“高台上被俘虏的小丑团成员，其实是拜血教派来的卧底。小丑团手刃卧底，其实也子在情理之中。”

“今日的广场事件，包括后面小丑团展现的神迹，都无一不证明这个异教的优秀、他们信仰神明的强大。而且他们也是在帮助民众，给他们在正神教会排出来一个位置，其实也是情理之中。”

说的那是一个头头是道，瑞安主教差点真的信了。

“就算今天广场的事情是我误会了，可是小丑团以前的肮脏历史你们忘记了吗？小丑团也抓过我们不少年轻的孩子吧？”

“这……”红衣主教们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所有人眸光看向了神下第一人，玛索红衣。这个睿智的老头，眸光很是深邃。

他盯着瑞安主教看了好一会，才意味深长的开口。

“一切的来源，也许都是黑暗。”

“在走向光明的路上，有时候……会有一些必要的牺牲。小丑团之前的举动，都是为了唤醒他们的神。哪些逝去的亡魂，是为了神的苏醒。”

“这不是杀戮，这是伟大的奉献。”

“如果丰收女神陷入了沉睡，陷入了危机，需要我们献出灵魂才能拯救，你们会如何选择？”

底下许多主教陷入了沉思，玛索红衣出色的辩论能力也叫瑞安哑口无言。

他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哪里是不对劲的，可就是……说不明白。

如果丰收女神需要他的灵魂，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奉献出！为了唤醒神，牺牲人是值得的吗？

好像，有些矛盾呢。

长达五个小时的讨论。

丰收教会最后终于是一锤定音。

是女神的启示，让他们终于统一了意见。

“丰收女神有了神域。”

“通过建立小丑团的教堂的决定，愿意承认……小丑团的地位！”

这样的消息，就如同炸弹一样在奥德里炸开，而后是不断的激荡。

无独有偶，在丰收教会做出决定后不久，

知识教会、幸运教会、爱神、死神、战争之神教会，都纷纷做出了同一个决定。

“通过建立小丑团的教堂的决定，愿意承认……小丑团的地位！”

小丑团，一飞冲天。

正式拥有正神教会地位！

是什么样的地位？

与七神，

平起平坐了！

维克托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终于可以回去原本的时代了，但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在那个梦里，他杀掉了自己最喜欢的妹妹。

维克托陡然睁开了眼，额边是冷汗涔涔的。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维克托自言自语，又觉得有些后怕。

“我不可能这样对希希！”反复的安慰了自己，维克托总算是冷静下来。

他的确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回去，但是如果自己的回去的代价，是要让自己最疼爱的宝贝妹妹夏希消失。

那他宁可……

维克托垂眸，又擦了擦汗，下床打算倒杯水喝。

顺便翻了翻自己的秘密想看看有什么消息没有，别的消息没有……倒是看到了一条来自小美人的消息。

“今天没空？”

维克托心中一动，发信人也就是在半小时前。

今天如此惊悸本来就睡不着了，不如……

维克托马上做了决定，“随时为你待命！”

还能是谁，维克托的另外一个马甲，幸运教会的比莉的小情人啊！

维克托马上换了一身衣服，翻窗户出了名，在老地点见到了比莉。不对，应该说是摸到了比莉。

维克托一如往常的带着眼罩，根本就看不清楚，但是看不见就更刺激了。搅风搅雨了释放了压力。

最后维克托躺在了比莉的胸上，这一刻感觉……人生也不过如此。

真正的归于平静。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贤者时间。

维克托对于这个包自己的金主，感情其实是很复杂的，身为一个宅男，能够每天抱着身材爆炸的大美女免费……咳咳，被付钱这样那样。

说起来，其实一点都不愧还爆炸好。

对于美女的长相，维克托其实一点都不好奇，以前还有点心痒想看看，可现在……维克托现在脑子里别的事可多了。

比莉也烦的很啊，还不是幸运教会，开了一整天的会，她都懒得去参加，感觉就很无聊。今天有点心痒痒，就找了维克托！

虽然早就知道维克托是夏希的哥哥了，但是这不一直都没来得及打招呼么。

不如就重温旧梦。

这一来二去就飞快搞上了。

两个人的沉默持续了半个钟头，比莉正想着要不要聊聊夏希打破一下沉默。

随后门就被人给突兀的打开了。

“这里有那个……比莉？！！你怎么又在胡闹！”外面是愤怒的声音。

比莉把被子一卷，点了支烟，“怎么是胡闹？没事就滚出去。”

“你把身边的人弄走，我另外有事跟你说，我们感刚刚通过了一个大决议，这个事情你需要知情。”

“不用，直接说！”比莉摇摇头，维克托自然也是自己人，没什么回避的必要。

“这……”来的主教对望一眼，“算了，反正这个事情，等天一亮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比莉，幸运教会已经通过了决议。今天在广场上的小丑团，已经正式被七神教会承认了身份，准许建立教堂，正式拥有和七神平起平坐的地位！”

“噗——”正喝水的维克多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激动之下都忍不住摘下了眼罩追问“你说啥？？？！”

追问的接下来的话噎住了，一看到眼罩之外的人。

熟悉的女人，熟悉的神父袍子，让此刻维克多如同五雷轰顶。

“比莉？！？！幸运教会？！！”

夏希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又是快乐的一天，维克托哥哥好像傍晚出去了，所以人没有在家。夏希倒是不解释，因为今天是上课的最后一天。

明天就开始进入周末了。

虽然昨天睡着了，可夏希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和神见面的约定呢。

她才没有听到神到底答应没有，下意识的，自顾自的，就自动想成是神答应了。

所以今天上学也特别开心。

不过今天的帝院有些凄凉，瑞安主教并没有来，赫尔曼王子应该受伤也在缺勤，最后来的，其实就只有夏希、伊万还有安吉拉三个人。

今天整个课程的进程其实也很简单，主要就是对昨天小丑团的事件进行分析。

这还没开始上课呢，安吉拉就主动过来，“昨天谢谢你夏希，然后……我有一个秘密，你们想不想听。”

“是什么？”夏希很配合。

“小丑团的确飙升，要正式成为，第八大教会了。”安吉拉说着。

“小丑团？”夏希一头雾水，“是我们昨天打压的那个异教小丑团吗？ ”

“是的。”

“它怎么忽然变成教会了？”

旁边的伊万神色严肃，“第八大教会，这是要把小丑团扶正吗？发生了什么，这可是一项关乎于整个国家的大事。昨天不是还是异教么，今天就直接……”

“是啊 。”安吉拉感慨，“一日千里，天差地别。”

只有夏希没听明白，“你们说的是什么？”

“第八大教会，就是，昨天还是黑暗异教小丑团，现在可以和其他教会平起平坐了，就像丰收女神、爱神这些正神一样，可以接受人民的信仰。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毕竟从大奥帝国建立开始，这几千年的岁月里，就只有死神，在一千多年前，晋升了。让大奥帝国从六教会变成了七神。”

“结果，这一次，是开天辟地第二次，但就小丑团原本的身份来说，这就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了。”熟知历史的伊万眉头紧锁。

“昨夜知识教会的老师们没有一个人回去，可能是彻夜在探讨这件事。这样大的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夏希，我有点担心……”

夏希听的似懂非懂，“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用打压小丑团了吗？”

“噗嗤。”安吉拉笑出声来：“夏希永远不担心呢，当然不用，小丑团再也不是黑暗异教了。今时不同往日啦！不过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打压小丑团的任务，也算是彻底成功了。”

“可是…… 神难道不都是高高在上，是永远公正的，是至高无上的，是让人敬仰的，甚至是没有缺点的吗？所有的正神教会，难道不都是永远的光明的吗？”夏希还是想不明白。

“小丑团以前不是杀过很多人，做过很多坏事吗，他们这样，可以成为正神教会吗？”

夏希对别的不太懂，但是梅芙可常常念叨，能够侍奉神明的人，都是心地纯洁的人，他们都是伟大的，都是令人敬佩的，品德高尚的。

帝国的七大教会的所有的神父，才会得到所有人的敬仰。

可是……小丑团，夏希对他们给自己科普的小丑团的故事可还记得清楚呢，怎么转眼之间，他们也成了正神教会？

夏希的问题太深奥，一下子把另外两个孩子都听的愣住了。

挠挠头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

“我也不知道，但这些是红衣主教的决定，也许他们会知道。”

夏希没有得到答案，今天老师们都还没来，她自己也一直琢磨了好一会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选择了咨询，无所不能的神。

神没有回答她，只是抛了一个反问句。

“夏希，是谁告诉你，现在的七神，是永远光明、伟岸、圣洁的呢？”

夏希愣了愣，“是妈妈，是……大家都这么说。”

“那等到若干年后，也会有人这么告诉其他人，小丑团也是永远光明、伟岸、圣洁的。”神说。

“那不是撒谎吗？”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现在你听到的消息，不是撒谎呢？”

一连串的问题，把夏希问的愣住，“你在说妈妈在撒谎吗？”

“不是你的母亲撒谎。”

神幽幽的叹了口气，“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重要，愚蠢的人类，只要听到他们想要听到的就足够了。没有神会是永远光明的，他们的出生，必然是在淤泥之中挣扎着。”

“等到自己有了能力粉饰谎言，于是张灯结彩抹的漂亮，那藏在里面的，还是一块腐朽的烂东西罢了。就这样的烂东西，你以为……”

“他们能够选出来，认可的东西，是什么好东西？”

夏希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出来一句让别人听到，只怕会勃然变色的话。

“修赫尔，你是说，现在的七神，和小丑团一样，曾经都是黑暗的异教吗？他们也杀过人，他们也是坏东西。只不过他们……把那段历史掩埋，没有人知道啦！”

童言稚语，可每个念出来的字眼都像是有无形的波澜的扩散出去。

然后，得到了神的肯定。

“腐朽的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