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苏沐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该先治灾救灾，再秋后算帐吗？怎的……”

“皇上心胸狭隘，一点小事都记恨在心。【】这次他斩杀的，并非都是贪官污吏，有一半都是清廉之臣，亦是忠臣。”

北堂辰傲不用细说，苏沐羽也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委。

皇帝登基后，这三年杀戮不断，一是性格使然，二是为铲除异已，三是为了震慑北堂辰傲。如此一来，多了许多无辜冤魂，可皇帝并没有因此停手。

现在是民怨沸腾，又遇大灾，皇帝不在自身找原因，反而还寻思着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借机杀了“不服管教”的忠臣，真是大写的“奸皇”啊！

“这些事，应该与王爷无关啊。”苏沐羽有点糊涂。

“皇上这是敲山震虎。”北堂辰傲深感无力，他一直藏锋敛芒，为国为民，不肯与皇帝有正面冲突。皇帝却不领情，时时刻刻猜忌他，怀疑他在图谋不轨。

“那王爷……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吧。”北堂辰傲说完，又思忖片刻，道，“暗鸢还是要做事的。暗鸢成立之初，除了是情报机构，还会做些江湖买卖，所得费用除了维持暗鸢运转之外，所得之利皆用在百姓身上。如今百姓有难，暗鸢怎能袖手旁观。”

“这事好办，让温先生想法子调拨银两，用于购买粮食和草药。王爷别忘了，善堂可是存了不少草药的，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只是，这些事要低调行事。大量采购粮食和草药很容易招人注意，我们一定要化整为零，分散购买才行。”

苏沐羽若有所思，“看来暗鸢也要做些粮食和草药的生意才行，这样以后若有什么急需的，暗鸢也能自行解决。”

“嗯，等这件事结束了，就着手实施。”

苏沐羽见北堂辰傲愁眉不展，笑靥如花地提醒他道：“王爷不必担忧，别忘了，暗鸢不能明着做的事，善堂可以！”

“你是善堂的‘幕后主使’，这事自然该由你去操办。”

苏沐羽苦着脸，“这善堂是皇帝在前王爷在后，好好的又把沐羽牵扯进来做什么？”

“身为暗鸢的二把手，以后这些事只会多不会少。乖，快点去给鲁老将军出谋划策，让善堂快点动作起来。”北堂辰傲有情提醒，“别忘了，皇帝虽然凉薄，视百姓为蝼蚁，可是沽名钓誉的事情谁都喜欢。只要能利国利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们也不妨大度些，名声、好处都别争别抢。”

“知道知道！这个沐羽清楚！”

与北堂辰傲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想法后，苏沐羽对善堂赈灾一事有了大概的想法。她将重要的几条写在纸上，细细推敲其可行性，又叫来温子睿，计算成本，商量暗鸢如何暗中配合以及资金调动。

这么一折腾，竟到了三更天。

温子睿一个大男人都累得腰酸背疼，他正举着双手伸懒腰，刚伸到一半，赫然发现北堂辰傲正静静地坐在屋里一隅，一双鹰眼带着钩子，每一钩都足以把温子睿的肉钩下来。

“咳……原来，王爷你在啊。”

温子睿很肯定，他与苏沐羽商议时，北堂辰傲是不在这间屋子里的。他应该是在他们说话时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的，至于是什么时候进来，在这里待了多久，温子睿毫无头绪。

温子睿很肯定，如果不是苏沐羽在场，北堂辰傲肯定会把他碎尸万段。

北堂辰傲冷笑，并不应话。

苏沐羽揉着发酸的肩膀，起身时，腰痛得直不起来。她见北堂辰傲阴着脸，看温子睿的眼神充满了怒气和恨意，不由奇怪，“都这么晚了，王爷怎么还不休息？”

“原来你也知道‘都这么晚了’啊？”

“是啊，是挺晚了，方才还听到敲更呢。”苏沐羽满脑子都在想明日与薛月婉会面时要说些什么，压根没有在意北堂辰傲的态度和情绪，她随口应了一句话后，又扭头对温子睿说，“明日沐羽要见婉姐姐，温先生与沐羽一同去吧，有些事还需要温先生亲口说比较清楚。”

北堂辰傲的脸更难看了，“哟，还有明天啊？”

“嗯？又不是世界末日，当然有明天。”苏沐羽又没心没肺地应了一句。

北堂辰傲气得肺都要炸了，还好温子睿是个会看脸色的人，连忙说道：“安王妃先与鲁家四少夫人会面，将计划和细节都说了。等皇上那边答应了，在下再想法子面见鲁老将军，与他共同商议其他细节。”

苏沐羽只道是薛月婉是女子，不宜与其他男人私下会面，便不再坚持。

温子睿赶紧脚底抹油地离开了香樟院，他一走，屋子里的低气压便渐渐散去，空气也变得不再凝重。

苏沐羽准备回房休息，行至一半，见北堂辰傲跟着她，问：“王爷不回去休息？”

“哼！”北堂辰傲很生气很郁闷，可所有怒气一面对苏沐羽，就烟消云散。都熬到现在了，苏沐羽还没想起他存在的重要性，这实在太伤他的自尊了。

“王爷感冒了？”苏沐羽要给他把脉。

北堂辰傲甩开她的手，指尖触及她的手心，一片冰凉，又心疼地将她拽了过来，将她的手捂在了胸口。

苏沐羽这才注意到，他情深目光，炙热如日，活生生地要将她烤熟——还是里外都熟透的那种熟——苏沐羽呼吸一滞，整个人莫名地发烫，连头发丝都冒着热气。她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会控制不住地说出许多不得体的话。

“天大的事，也不该这般熬夜，你看你，人都憔悴了。”

这大概是北堂辰傲能说出口的最柔情的话吧，他还在学习重新爱，爱另外一个女人，开始总是有点困难，但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他现在爱的是苏沐羽。

苏沐羽歪歪头，巧笑倩兮。忽然，她踮起脚，仰头，可北堂辰傲太高了，即使如此，她还够不上。

她双手攀住他的肩，不满地嘟囔：“低头！把头低下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