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王妃驾临陈府,整个陈氏一族的人可不敢怠慢,陈氏当家陈辉便率领着宅院所有人在朱门外恭迎。
一顶简单却大方的软轿停下来,轿帘掀开,风华绝代的女子从车内出来,落在地上,阳光下的她高高在上,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冽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祖母!”善儿一眼看见了立在前面的周氏,于是撒开脚丫扑向她怀中。
“老夫恭迎汉王妃。”大当家陈辉上前弯身行礼。
“你便是陈员外?”云浅问淡漠的声音带着质问。
男人抬起了头,对上她那清冷的眼眸,只觉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她眼中的淡漠令他心惊,这汉王妃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正是。”
陈辉小心回道。
云浅问又看了一眼陈辉,没错,就是他,当年欺负陈友谅的那个陈家大当家,所以此时,她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云浅问迅速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陈员外身侧是看上去珠光宝气的美妇人,身后则是两名玫红色锦缎衫的女子,头上别着张扬的玫红色珠花,看上去甚是庸俗。
身后的渡娘心里暗道:
这个陈家员外看着一副精明睿智的模样,怎么收的都是些庸脂俗粉。
在往身后还有一个和他年龄相当的男人,身侧同样两个打扮张扬的女子。
这家境辉煌的陈家也不过如此。
立在最后不显的位置,是一个约摸三十岁的俊逸男人,看上去比较沉稳一些,立在他身侧的女子肌肤白皙,衣着素净,整体看上去还算秀丽端庄。
两人看上去比较面善,不似这些人奸猾。
女子似乎察觉到云浅问的注视,抬眸正对上她的眼眸,两人对视一眼,云浅问礼貌的朝她抿了下唇。
这一善意带着友好的笑,令那女子有些微愣,大概她没想到看上去清冷高贵的汉王妃如此亲和吧。
“汉王妃,这是我二弟,陈光。”陈员外指着身侧的中年男人道。
云浅问只描了一眼,便收回眼眸,这个男人她认得,当年陈友谅被鞭打时,他持鞭动刑,下手极狠不说,并且咬牙切齿,恨不能让那少年一鞭子便归西。
“陈光见过汉王妃,王妃临驾本府,乃是我陈府的荣幸。”陈光双手重叠,弯身一拜,诚意要多深有多深。
“说不上临驾,这原本就是汉王的家,我只是替他回来看看而已。”
云浅问看似平常的一句话令陈光有些窘迫,一下子不知说什么好。
说的没错啊,这是汉王的家,就连陈氏族谱上排第一位的也是陈友谅的名字。
可是,多年来,陈友谅只回来过一次,便是修改陈氏族谱。
陈辉见此急忙应道:
“王妃说的是,这是轩儿长大的地方...”
“他现在是陈友谅!”
云浅问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此话更令陈辉心里一抖,便不再搭话,他明显感觉到这个汉王妃的出言不善,看来,他以后行事小心便是。
于是继续指着立在最后的俊逸男子介绍道:
“王妃,那位是我四弟,陈萁燃。”
“见过汉王妃。”男子上前双手重叠,适当的行了下礼。
语气淡然,不似其他人上赶似的。
“可是萁在滏中燃的萁燃?”她问。
“正是。”陈萁燃答道。
听名字猜测着这个陈萁燃在陈氏兄弟中并不太好过,并且地位不算高。
她叹道:
“当年为四叔取名字时,应该是无奈的吧。”
一声“四叔”的称呼很平常,可是却令陈萁燃院的人受宠若惊,这是很大的面子,陈辉和陈光以及他们的家眷心里很不舒服。
这个汉王妃从开始就端着架子,出言不善,眼高于顶,没叫“大伯父”“二伯父”,更没把他们放在眼中,却唤庶出的老四为“四叔”,就算挑理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人家是汉王妃,陈氏族谱里面,陈友谅排在首位,而她仅在次,就算直呼他们其名,那他们又能如何。
因为惹不起。
听闻汉王暴虐嗜血,六亲不认,对这个王妃却是宠爱至极,周氏就是因为和汉王妃不对付,才被汉王遣了回来。
所以,这个汉王妃他们自然不敢惹。
这大面子,令陈萁燃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但他没表露出来,直起身子介绍道:
“这位是爱妻,余氏。”
“余氏见过王妃。”女子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
余氏抬头,对上云浅问和善的面容,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暖意。
陈府很大,一看便知有些年头,设了东西南北院。
正屋在南,是主屋,主屋旁是议事厅。
云浅问虽然在狼王洞府内的穿魂灯里来过,却依旧不熟悉,因为她的注意全在年少受苦的陈友谅身上。
“汉王妃,主屋给您腾出来了,这几日您先委屈下吧。”陈大夫人说道。
“不必了,我住西小院便可。”她淡然道。
西小院?众人心惊,陈辉心里更是心虚的咯噔一下。
不明情况的陈夫人立刻上前摆手道:
“那可住不得,西小院可是家中地位低下的人住的,王妃您...”
“闭嘴!”陈辉上前喝止她继续说下去。
众人纷纷投像她,陈氏家族上下谁人不知那西小院曾是汉王住过的,这大夫人好歹是主母,怎的这般无脑。
而陈辉更是心虚,他当年和陈光对汉王做的那些压迫,似乎成了心魔,挥之不去。
“怎么?这西小院住不得?”她水眸上扬,语气中充斥着不悦。
“住得,当然住得,我这就叫人将小院收拾出来。”陈辉说完立刻命人去清理西小院。
很快,西小院清理了出来。
善儿上前拽了拽云浅问的衣袖,低声道:
“母妃,我不要住那里,听说西小院是没身份的人住的,我是父王的公主...”
云浅问脸色微变,渡娘正要训斥,却听周氏上前拉起善儿道:
“善儿,不想住就不住,和祖母一起,好不好。”
“好,善儿就想要和祖母一起。”善儿用恳求的小眼神看着云浅问。
“去吧。”云浅问淡然应道。
“太好了。”善儿挥舞着小手抱向周氏。
云浅问看着开心的善儿,并没有不舍,也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却对这孩子没有亲近之意,并不是因为她平时多么无理取闹,而是从心底生出来的疏离。
就连陈友谅也是一样,明明是他们的女儿,两人好像都不太上心。
那感觉根本不像骨血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