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凌凡出现的那一刻，宫子美彻底明白过来。

她转头看向宫子玲，发现宫子玲表情也不似方才那样真诚，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冷漠，甚至还带了点鄙夷。

“你，你居然……”宫子美被气得语言功能差点丧失，话都说不利索了。

“姐，回头是岸啊。”宫子玲也不继续和她演戏，而是无比冷静地说道。

“回头是岸？岸在哪？”宫子美冷笑，看起来执迷不悟。

“偷红线，受人指使还要来抢主母的位置。我是应该叫你姑姑，还是叫你一声宫子美啊？”宫凌凡语气戏谑。

宫子美听得出来他什么意思，不就是说自己不配做他姑姑么？

“偷红线？什么红线？”宫子美反应很快，立马装傻，看着宫凌凡不承认，“这孩子，说话为什么不说明白？红线是什么？”

“宫子美，你这么来可就没意思了。”宫凌凡嗤笑，“装傻？死不承认？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笨。”

被一个小辈当面这样嘲讽，宫子美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一想到只要自己不暴露，不承认，宫凌凡就没有证据。

宫凌凡没证据，那他就没办法处置。

她立马又美滋滋。

“我真不知道。而且，我是你长辈，这么和我说话，你有没有家教？”宫子美一脸严肃，故意拿出长辈的威严来向宫凌凡施压。

要是能被宫子美这样轻而易举给施压，那他就不是宫凌凡。

“家教？”宫凌凡冷笑一声，转过头来认真看着宫子美的脸，确认这句话是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似的。

随后在宫子美有些不安的眼神中，宫凌凡又缓缓道，“这种东西我不认为我比你还缺。”

这就是明显把这句话还给了宫子美。

宫子美这一脚可算是踢到了铁板上，方才还在作威作福的她，这么一来，脸色“唰”地就白了下来。

而宫凌凡对她的神色变化熟视无睹，自顾自地坐在单人沙发上，随意拿起茶几上的一根香蕉就递给宫子玲，“这次小姑功不可没，回头锦绣苑的那个别墅划到你名下。”

看了看宫子美快要气疯了的神情，宫子玲尴尬地笑了笑，心里还在骂宫凌凡没安好心。

“好啊！你们都串通好的！”宫子美站起来，指着宫子玲的鼻子尖，气得话都快说不明白。

宫凌凡承认，这就是他故意的。

压根就没想让宫子玲得了便宜还卖乖，两头都不得罪？想得美。

没办法，比起宫子美这点信任，宫子玲还是觉得锦绣苑的别墅更有吸引力。

“姐，我也是为你好。你和凌凡斗，没有胜算的。还不如及时止损。”宫子玲作势去拉宫子美的手，想和她好好聊聊。

而宫子美却不领情，直接甩开她的手，“别碰我！听我说了这么久，你心里是不是都膈应死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吧？可惜了。”

不等宫子玲反应最后那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宫子美就自己揭开了谜底，“我说过什么我自己又怎么会承认呢？你当我傻啊？”

“是啊，可以不承认。”宫凌凡气定神闲地从口袋里拿出一直录音笔放在茶几上，“但是它会让你承认的。”

这一次可算是把宫子美气到了极点，整个人疯狂跳脚，指着宫子玲的手指都在不断颤抖，“你！你！你居然录音！”

宫子玲唇角溢出一丝苦笑，“姐，事到如今……”

“你闭嘴！”宫子美猛的一甩手，差点抡到宫子玲脸上，这下宫子玲也有些害怕，扭头不再说话。

宫凌凡知道她这是害怕宫子美再次发疯，打起人来不分你我。

可他不怕，不理会宫子美的怒火，接着道，“你也不用急着生气。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补救。”

“摆在你面前还有两条路可以选。”宫凌凡收起录音笔，“一，是你老实本分一些，别跟我无理取闹，并且配合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咱们就新仇旧账一笔勾销。”

诚然，这个条件听起来特别诱人。对以前做过的事，既往不咎。

自然也是包括她企图谋杀亲妈以及现任宫家主母的事。

毕竟这两样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看这宫凌凡慢慢变得阴鸷的眼神，宫子美就知道第二条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宫凌凡双手合十撑在下巴上，一双眼睛像是在盯着猎物一样瞄准宫子美，“若是你冥顽不灵，也可以。只好走法律程序。”

“你以为这就完了？”宫凌凡嗤笑，“别忘了顾雪旋是宫家主母。她的权力是什么你可能忘了，那我来提醒你。”

“她有权召开家庭会议讨论你还要不要继续姓宫。当然，她手上有一票否决权。就是说，其他人想让你继续姓宫，她可以一直否决，直到同意你滚出宫家为止。”

说到最后，宫凌凡唇角缓慢勾起一抹弧度，看起来尤为邪魅。

“姐！”宫子玲站起来拉住她的手，使劲晃了晃，“都这个时候了！你以为你还有几分胜算？等宫上爵来救你吗？你醒醒吧！”

“宫上爵从小就胆子小，他要是能救你，昨天就趁乱带你走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宫子玲一脸恨铁不成钢。

同样都是宫家人，怎么宫子美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从小妈妈就教导我们不属于自己的不去争，你一直懂事，我以为活的最通透的就是你。结果呢？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宫子玲说着，又抹起眼泪。

当滚烫的泪水再一次落在宫子美手上时，她似乎感觉到了千钧重负，因愤怒而举起的双手重重落下，在宫子玲模糊的视线里，发出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声音。

“好，我选第一条路。”

宫子美低着头，这一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疲惫与苍老。

她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整个人都透着一种令人惊讶的沧桑。

那一刻她像是一个被长期催眠，活在乌托邦里，突然被叫醒回归现实的人，看起来与这个时代有着或多或少的违和感。

“真的吗？”宫子玲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