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光，依旧五光十色，依旧光彩陆离，依旧是有着令人欢喜不已的热闹与繁华，依旧有着令人热爱又心痛的快节奏，依旧飞升着年轻人的理想，依旧埋葬着中年人的梦想——

这，就是城市。

沉默之中，男人依旧又抽完了一支烟。

他叹了口气，道：“总归是还剩下一点点钱。你和我人都还在，咱们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什么时候，我们离开这个城市？”

女人淡淡道：“明天就可以动身出发了。

不过，这么早回村里，好吗？”

男人想了想，道：“有什么不好的？毕竟爹妈今年才上刚走的第一年呀！”

女人揉了揉有几分痛的太阳穴，道：“还是过几天再回去吧！月底这房子才到期呢！”

女人说着，便觉得，无比的疲倦，起身喝了半杯凉开水，说着，想去睡觉了。

男人点点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又拿出了一根烟，寂寞的抽着。

黑暗，吞噬了人的欲望，也吞噬着人的失意。

阿雅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忽而被推醒了。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妈妈的笑脸。阿雅笑着起身，笑道：“妈，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快起来吃早饭了！”黄秀梅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笑着说道。

“知道啦！我就起来的！”阿雅笑着赶人。

等收拾好了出来，便看见堂屋的桌子上，放着早餐。散发着热气的白粥，还有一盘子的辣椒煎蛋，还有昨天吃剩下的排骨汤。这些食物，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黄秀梅笑道：“饭在锅里，你去喝杯开水，再来吃饭。”

阿雅听话的去盛了一碗饭，这才到餐桌前坐下了。

她刚坐下的时候，黄秀梅已经盛好了一碗汤，递给了阿雅，笑道：“阿雅，先喝汤。”

温暖的汤，很是温暖，温暖了自己的胃。顿时，全身都感觉是暖洋洋的。阿雅笑着对黄秀梅说道：“妈，你也喝汤呀！”

黄秀梅眉开眼笑地将剩下的汤，倒在了自己的碗里，笑道：“我这不是在喝吗？”

阿雅喝完了汤，才开始吃饭和菜。

妈妈给自己说过，要先喝汤，再吃饭。

吃着热乎又可口的饭菜，阿雅便问，爸爸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吃饭。

黄秀梅笑着说道：“你爸爸已经出发去了街上了。

卖菜自然是要赶早的！

要是晚了，就没有地方去卖菜了呀！”

阿雅只觉得，手中的筷子，似乎都变得重了许多。

“什么？！爸爸每天，都起来这么早的吗？”阿雅十分惊讶。

黄秀梅则是早已习惯。对于女儿的这般的惊讶，她倒有几分不习惯。

她低着头喝汤。排骨汤里的萝卜，已经全部煮成了肉味。

大冬天里，吃上几块这样的在肉汤里煮了很久的萝卜，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呀！

她觉得，心里十分满足。

看着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时，竟也没有生出，要责骂她的心思来。

罢了，女儿难得回来一趟。过些时候，再说她吧！

难得，女儿能这样开心。

即便是自己心里，其实，是十分难过的。甚至，在她的记忆中，今年，可不是一个很好的年。她心里，一想起那天，陈之庭被打的时候，便难受得紧。感觉吃在嘴里的菜肴，都变成了难以下咽。

到底，要怎么办，老天爷，才肯让他们两口子，过得稍稍舒心一些呢？

她的心里，更有着隐秘的担心。也不知道，陈之庭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其他的伤口呢！

阿雅似乎察觉到了妈妈的异样，连连开口问，是怎么一回事儿。

黄秀梅收敛了心思，浅浅笑道：“我在想呀，我们家的小懒猪，今天去了一次之后，会不会，以后都不想再去了呢？！”

阿雅大囧！

“才不会呢！”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的，很快便吃完了早饭。两人简单收拾了一通，便出了门。

一出门，便觉得，寒风冷冽。阿雅拢住了围巾，又将手套仔仔细细地，放到了自己的棉衣的大兜里，这才觉得安心。

外面可真冷呀！

她拉着妈妈的手，感觉似乎，就没那么冷了。

一路上，因为冷的缘故，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想到这么冷，陈之庭一个人骑着自行车，那么早就出了门，黄秀梅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是有泪意的。

而这样的哀伤和心疼的情绪，又不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半分。免得女儿不高兴呀！

这些苦痛，这些考验，这些不开心的，让他们大人去承受就可以了！

只希望，她的阿雅，这一辈子，都开开心心的！

很快，便到了大马路上。

大马路的两侧，都栽种着大白杨。此刻，那些碧绿的大叶子，早已经落了。只剩下了褐色的枝干，在风里静默着。

两人走到公交站台上，靠边上站着，等着公交车。

没一会儿，最早班的公交车来了，两人十分高兴地，上了公交车。

黄秀梅给了钱，拉了阿雅的手，坐在了靠里面的位置。虽然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是十分方便下车的，但是，门一开一关的，那实在是太冷了！

阿雅一坐下，便摘了手套。使劲儿地搓着手，嘴里说的：“妈，真的好冷呀！”

黄秀梅没有说话，只笑着看着阿雅。

忽而，黄秀梅说道：“学校里面有这儿冷吗？”

阿雅的目光，忽而呆滞，想了想，道：“在学校里的时候，这个点儿，都还在睡觉呢！

这么早，我一般都不会出门的。

学校里的早晨，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冷。

但是，白天的话，和家里应该差不多的。”

黄秀梅笑道：“你不是跟我说，一般七点就起来了吗？”

阿雅点点头，笑道：“对呀，起来收拾一会儿，差不多七点半才出门呀！”

黄秀梅点点头，笑道：“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冷了！”

阿雅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看向了窗外。

路边，都是熟悉的景色。因为天气实在是冷，时间又还早。这会儿，还没有到六点呢！路边的那些种了油菜的农田里，或者是种着红薯藤的农田里，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些白霜，一看上去，便觉得，十分地冷。

都说瑞雪兆丰年，什么时候，会下雪呢？下雪了的话，会不会，比这会儿，还要冷呢？那时候，爸妈应该就不会去街上卖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