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你会发现有些事情是你避不开的，如同蛛网上挣扎的飞虫，越是疯狂挣扎，便被捆得越紧。

路明非也有这样的感觉，他是被蛛网抓住的虫子，现在即将面对那避无可避的审判。

随着电梯大门的打开，蒸腾的水银雾气涌入电梯之中，安德咳嗽了几声，他不太喜欢水银这种有些辣嗓子的味道，挥手挡开飘来的雾气，向着里面走去。

在水银绘制的炼金矩阵之中，坐落着一座一人大小的水银池，在那池中便是被封印的零号。

但此刻，零号爬了起来，坐在池子边缘，手里拿着真正的昆古尼尔，冲着安德挥了挥手。

“果然，你脱困了。”安德看着零号手中的昆古尼尔，毫不惊讶地问道：“所以，是多久之前？”

“呵，从一开始。”零号的手轻轻放入水银之中，手上的皮肉发出呲呲的声响：“用龙族的炼金阵捆住我，终究不过是徒劳。”

“所以你掌握了这处尼伯龙根，到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能做到什么程度？”安德迈开步子，向着零号走去，下一瞬，随着安德的动作，地面开始出现点点黄沙。

他正在改变这片尼伯龙根，而零号笑着摆了摆手，微风吹过，将水银雾气吹散，一同被吹散的，还有安德制造出的黄沙领域。

“不错，比芬里厄的那个强一点。”安德满意地点点头，黄沙凝聚在他的脚下：“聊地差不多了，该开始做正事了。”

身后的路明非拨开眼前的迷雾，带着蕾娜塔走入了零号创造的领域之中，一抬头便看到了正在冲着自己挥手的零号。

“好久不见，哥哥。”零号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看的路明非遍体生寒，随即，一种奇妙的力量切开了路明非两人的防护服，让他们暴露在炼金矩阵中。

路明非捂住暴露出来的口鼻，却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汞雾气，在这片充斥着水银的地域中，零号不过挥挥手，便制造出了一片温度和空气都无比适宜的空间。

“欢迎来到我的领域，哥哥。”零号笑着，身旁的水银开始波动起来，在零号的操纵下，水银构成的墙壁从四周拔地而起，形成一个半球形的拱顶扣在几人头顶。

银白色的汞液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起来，澹澹的金色斑点在水银中显现，随后迅速地扩展到整个拱顶之上。

安德点起火苗照亮了拱顶内部，周围原本的水银在这一刻化为了金色的物质，那是每个炼金术士梦寐以求的奇迹，点石成金。

“您可以随意品尝。”零号鞠躬道，随即水银包裹住他的身体，化作一件与路明非梦中别无二致的黑色儿童西装。

“味道不如尼古拉斯练成的，质地也不咋地。”安德很嫌弃地掰下一块金子咀嚼片刻，就像品尝美食一般下了结论。

其实通过魔法点石成金安德也做得到，但是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金子价值不高，品相也不好，最重要的是能释放这种程度法术的龙已经不再看中黄金。

他们渴望的宝藏已经更上一层楼了，单纯的黄金完全无法吸引他的目光。

除非那条龙异常地贪婪。

“抱歉，我也没有更好的东西来招待您了。”零号没有在意安德的话语，他操纵着水银，在拱顶制造的小屋中制造出一件件家具。

柔软得不像是金属的沙发，拜访着金制书籍的柜子，一张能供几人一起躺上去的大床，还有以黄金为花瓣，以白银为枝干的花束。

“一点简单的布置，还请多多包涵。”零号把手中的昆古尼尔插在地上，活动着被封印了数十年的身体，坐在了刚刚用黄金制造的沙发上，面对着众人：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

安德向前一步，看向了零号手中的昆古尼尔，却没有催促零号动作，而是将身下的地面扭曲，制造出一把看着就很舒服的摇椅坐了下来。

“那就先聊聊这柄长枪吧，还有古尔薇格的身份。”安德晃动着摇椅，手中的火苗化作一盏油灯挂在天空中：“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的原理。”

零号抚摸着手中的长枪，平静地说道：“不过是一份契约罢了。”

“哦，契约吗，和谁的契约，”安德打量着长枪上面的卢恩符文：“和人类的吗？”

“不，是和所有身具龙血之物的契约。”零号摇摇头：“奥丁是在白王之后诞生的第一位龙王，作为龙族的长子，他被赐予了无上的权柄。”

“昆古尼尔是用世界树的枝条制作的武器，有了他，奥丁便能修改身具龙血生物的记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龙血已经存在于一切生物的体内，于是昆古尼尔便能作用于世界上每一个人脑海中。”

“但为什么这样的权柄黑王会交出来？”安德踢了一脚面前的长枪，长枪嗡鸣一声，似乎有些不爽：“这不合常理。”

零号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如果将世界上所有人的精神，肉体，全部凝结在一起，安德先生，您说那是多么伟大的事情啊。”

“这和我们要聊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吗？”安德俯低身子，低声问道。

“那就是之后您会知道的事情，”零号拔出了长枪，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而是说起了另外的事：“至于古尔薇格家族，那些人是曾经奥丁的仆从。”

“在奥丁被人类所篡夺权柄后，这群仆从们四散而去，向其他的龙王说明了事情的真相，于是龙王之间的大战便开始了。”零号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就像是北欧神话中的故事一般，古尔薇格是引起众神大战的源头，也因此她们被奥丁种下了诅咒，世世代代都要承受来自昆古尼尔的侵蚀。”

“如果不是其他龙王的庇护，古尔薇格家族早就被屠戮殆尽了，也正是因为当年和龙王走得太近，又总是有孩子早夭，古尔薇格家族便被称为了被诅咒的家族。”

零号快言快语地说了一堆，随后看向了被他拔起的长枪：“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

随着零号的命令，白色的霉点出现在昆古尼尔上，霉点一点点地扩大着，长枪发出哀鸣，从中间断开。

在这一刻，一切曾经被清除的记忆，都回到了人类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