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峰。

几个穿着蓝白剑衣的弟子在树下闲聊。

李流叹了口气, “哎, 有点困。”

常念瞥他一眼, 没说话。

旁边有弟子道，“再熬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都是是楚瑶的护卫队队员, 但显然楚瑶对这些并不在意, 甩手让他们去剑峰四处巡逻, 干脆的变成了剑峰的护卫队。

叶泽一个人倚着树, 没有跟他们说话, 抱着手里的铁剑, 眼下隐约有些泛青, 整个人显得有些阴郁。

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像是忍了许久了一般，声音低哑, “……谁的铃铛？”

一边和人闲聊的李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铃铛？什么铃铛？”

有弟子说, “理会他做什么。”

李流打圆场, “哎, 说不定叶兄真的听到了什么呢。”

叶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盯着背着重剑的常念，慢慢眯起了眼睛。

李流道，“不过我们真的没听到什么铃铛的声音啊。”

细微的铃铛声之前一直响，现在响了几下就又安静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叶泽顿了一下, 道，“我听错了。”

常念嗤笑一声，嘲笑，“你也不用这么找存在感吧。”

叶泽没有再接话，闭上了眼睛。

= =

都说月黑风高，适合杀人放火。

剑峰的山林很多，树木葱郁，野果也甚多。

夏歌穿着夜行衣，兜里放着一把瓜子，一路又摸了几个熟透的柿子揣着，腰间木偶和缺了一个角的龙玉碰来撞去。

系统：“……你来干嘛的。”

夏歌跑累了，把脸上的黑面巾揭下来，在树上蹲着嗑瓜子：“哎，吃饱了才能干活啊。”

系统忍了忍，“你快蹲好点，明天晚上那家伙就要行动了。”

“哎，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夏歌剥了一个柿子，咬了一口，“真甜啊。”

啃完了一个柿子，她伸了个懒腰，刚刚溜达过来的时候看到叶泽了，一群人在那边闲聊，他一个人倚着树闭目养神，看上去就算进了护卫队，也是被孤立的小可怜。

但总归不会挨揍了。

啃完一个大柿子，夏歌又嗑完了今天毛晴给她的一把瓜子，拍了拍手，觉得意犹未尽，目光微转，盯上了手里剩下的柿子。

“嗯，这个涩不涩呢……”

系统：“别吃了，快干活。”

夏歌：“急什么啊，真的是，小红又不在。”

小红是夏歌给红丝带起的小名，简单粗暴。

红丝带是大师姐从天诛绫上撕下来的一条带子，本来夏歌觉得它就是天诛绫的一根分身，但后来看它的表现，又不太像。

……太粘人了，天诛绫是这个样子的吗？大师姐那里的本体和它的画风看上去完全不像啊喂。

但说不太像的话，她带着小红去哪里，大师姐又能知道她在哪里。

是的，就是这样的。

太可怕了啊这种事！她以后怎么能面不改色溜号逃课啊！简直就相当于教导主任在最皮的学生身上放了一个gps定位导航啊！

这怎么能忍呢？这绝对不能忍！

系统：“……”你他妈还知道你皮啊。

不管是分身还是分化出的小衣魅，这必须得扔！

系统也闹不清它到底是天诛绫的分/身，还是拥有自己意识的，重新化分出来的小衣魅，夏歌也懒得管了。

反正扔就对了。

系统：“……它在啊。”

夏歌：“哈？瞎说！我明明把它捆到床上了！”

到底是大师姐给的，不敢真扔，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夏歌一般的操作就是捆柱子上打死结。

百试百灵。

但这次好像失灵了。

夏歌一回头，就看到了挂在不远处柿子树枝上，来不及藏起来，只能倒吊着装死的红丝带。

夏歌：“……”

笑容渐渐消失在脸上.jpg

“我日啊！”

夏歌鬼影迷踪一窜，冲上去，揪住红丝带，低声咆哮，“你他妈怎么跟过来了？！不是，你怎么能跟过来的？不——你居然会跟过来？！你有毒吧喂？”

红丝带心虚的瑟缩了一下，随后亲亲密密的缠住了她的手，若无其事的蹭了蹭她的手腕，整个带子还愉悦的伸了个懒腰。

夏歌：“……”

“那边好像有动静！”

“快！”

动作有点大，到底还是惊动了护卫队，夏歌磨磨牙，把带子塞到原来装瓜子的兜里，鬼影迷踪发动，整个人的影子瞬间宛若鬼魅，她压低声音，“你要是再通风报信，小心我把你捆到蜡烛上。”

顿了顿，夏歌怕对方不知道什么是蜡烛，小声吓道，“就是会烧的，会烧的知道不？”

红丝带在兜里蠕动了几下。

……就当你知道了。

系统：“……”

“刚刚就是这里……”

李流走到了柿子树下，然而四处打量了一下，皱眉，“没有，是我听错了？”

常念道，“反正还是小心一点吧，别聊天了。”

说完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叶泽，哼了一声，“也别闭着个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瞎了。”

叶泽沉默了半晌，看他一眼，忽然道。

“常兄……是不是带着铃铛？”

常念一愣，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谁带铃铛了？我……”

李流也愣了一下，看了看叶泽，又看常念，“这……”

视线转移之际，扫到了东面的几棵山楂树，李流微微一僵，随后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我刚刚听到铃铛的响声，是从你这里传过来的。”叶泽没有注意到李流的目光，道，“第二次也是。”

常念：“……”

见周围人都看他，常念哼了一声，道：“老子就是带铃铛了，又关你什么事！“

李流诧异，“常师弟，来护卫队带什么铃铛？”

常念从怀里掏出了银铃，铃铛小巧，一看就是女子之物，晃了晃，没有任何声音，“你看好了，我虽然有铃铛，但是它不会响！你少血口喷人！”

李流：“……这，常师弟，你无事带着个铃铛作甚？”

而且看上去……好像还是女子的脚铃。

常念不耐烦的把铃铛收起来，“你管我。”

叶泽盯着那个铃铛，看着常念把它收起来，又看了一眼李流，没再说话。

李流道，“既然常师弟的铃铛不会响，那叶兄听到的铃声……”

见叶泽抱着剑一言不发，李流顿了顿，转移了话头，指着西边，“这边没有人，我们还是去那边看看吧。”

几个人没有异议，都走了，叶泽跟在他们身后，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朝东边的那几棵横生的山楂树看了几眼。

常念对叶泽揭穿他带铃铛的事情耿耿于怀，见叶泽停下来，就想开口找茬，“你怎么还不走？那边有神仙吗？”

李流也道，“叶兄怎么不走？西边有些动静，我们还是赶紧去西边看看吧。”

叶泽顿了顿，收回了目光，没有搭理常念，只是对李流道，“走。”

几个人这才走了。

而在他们走后不久，躲在山楂树后面的夏歌才小心翼翼的把脑袋伸出来，探头探脑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瞅了瞅，而她脑袋上，一根小小的红丝带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身体藏在树后，探头探脑的伸伸缩缩。

感觉到没有危险了，夏歌才松了口气：“……终于走了。”

夏歌把脑袋上的红丝带揪下来，苦大仇深的盯着它，“都是你。”

红丝带扭了扭，装听不见。

夏歌：“……”

行，我还治不了你了？！

夏歌狞笑，抬手把它捆在树枝上，作势就要多打两个死结。

系统：“住手啊喂，一会儿剑峰的人过来看见它，丹峰就是靶子了！”

夏歌：“……”

夏歌啧了一声，把红丝带揣兜里，“回去再收拾你。”

系统：“你还是快点找到楚瑶住的地方吧，别磨蹭了。”

夏歌皱了皱眉，“走是走了……但我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系统：“哪里奇怪？”

夏歌：“……是我的错觉吗，我总觉得李流刚刚好像发现这边有动静了。”

系统：“是错觉吧，要是真的发现这边有动静，干嘛带人往西边走。”

夏歌：“这才是最让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像是知道这里有什么，反而……故意放过去了一样。

难道……

夏歌瞳孔微微一缩，马上利索的将柿子揣到怀里，“走了！”

系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猜的对不对，反正过去就是了！”

来之前看了剑峰的地图，大概知道楚瑶会在什么地方，一般菱溪峰会给大弟子和备选大弟子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单独准备豪华单人间，不知道猜测是不是对的，夏歌心里有些急躁，因此找起来也就特别快。

楚瑶住着的地方，是一栋精致的小竹楼，竹楼依山而建，小桥流水，一棵参天的梧桐枝繁叶茂，伸展到小竹楼房顶上，夏歌轻轻的落在了小竹楼上梧桐树的树枝上，整个人隐没在重重黑暗中，轻盈的像是一只无声无息的猫。

她屏住了呼吸。

系统：“是这里？”

夏歌点点头，“是这里了。”

只是让夏歌觉得意外的是，夜都那么深了，竹楼居然还亮着灯。

夜深人静，底下竹楼亮着光，身边还有萤火虫在身边飞来飞去，夏歌拍了拍身边乱飞的萤火虫，然后摸了摸怀里剩下的两个柿子，松了口气，“唔刚刚跑太快了，还好没烂。”

系统忍了忍：“你为什么不把它放戒指里？”

夏歌一脸严肃：“吃的，放怀里比较安心。”

系统：“……”

夏歌看了看，“那么晚了，居然还没睡吗？”

“应该是比较忙吧，差不多知道在哪里了，赶紧回去吧。”系统犹豫了一下，“……毕竟小红在这。”

夏歌顿了顿，看了一眼兜里的红丝带。

潜意思就是……

不出意外的话，大师姐也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蹲着了。

谁知夏歌却摇摇头，道，“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再呆一会儿吧。”

反正都跟过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只是刚刚李流的态度，有些太奇怪了，让她觉得有点不安。

萤火虫赶走了，蚊子上来了，夏歌刚要伸手，便听“啪”的一声，红丝带打在脖子上，卷下来一只死蚊子。

夏歌：“……”

夏歌：“谁让你出来的，回去回去。”

红丝带丢掉死蚊子，慢吞吞的缩回去了。

夏歌蹲了一会儿，哈欠都打了好几个，遮着月色的乌云都散开了，也没有瞧到什么异样，屋子里灯火通明，就在夏歌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打算收拾收拾带着剑峰的柿子打道回府的时候，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轻响，打开了。

有动静！

夏歌立刻来了精神，往下看。

却见月色微明，穿着薄衣，踩着木屐，腰间挂着木剑的少女出了竹屋，薄薄的白衣松散的露出白玉一般的脖颈和香肩，宽袖的袖子随着山风猎猎，染着潮湿气息的黑发懒散的披在肩头，坚硬的木屐露出白嫩的脚趾，整个人慵懒至极。

正是楚瑶。

似乎是刚刚沐浴过，出来吹吹凉风。

夏歌：“……”为什么刚洗完澡出来吹风腰里还要别着一把木剑，你是在cos吗？

系统：“真好看啊。”

夏歌厚脸皮：“我也好看啊，我也好看的。”

系统：“……”

夏歌：“……”

红丝带从兜里伸长，然后对着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夏歌把它按到了口袋里，冷漠道，“你不算。”

忽然却听楚瑶一声轻斥！“谁在那？！”

夏歌一惊，被发现了？！几乎同时，鬼影迷踪刚要发动准备开溜，却见一道比她更快的黑影闪过，手中寒刃反射着月色冷光，瞬间朝着楚瑶攻了过去！

夏歌吓得怀里柿子差点掉出来，“我日？！”

除了她居然还有一个？！谁？白刃吗？不对，白刃不是明天吗？这是哪一波？！卧槽啊！

“锵！”

楚瑶反应更快，腰间木剑一出，带着凌厉罡气的木剑竟是单手抵住了对方的铁刃的进攻！

“啧。”楚瑶浅褐色的眸子反射着寒月冷光，“来偷钥匙的垃圾么。”

黑影一言不发，一击不中，迅速抽身，手里灵气迸发，铁刃鸣震，发出诡异的声波，下一刻，竹林之中，无数黑影纷纷窜出，朝着楚瑶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夏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怎么那么多？！”

她刚刚蹲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

“啧。”

底下楚瑶眸中寒光一闪，手中木剑在手中挽出一朵漂亮的剑花，甩开冲过来的黑影，踩着木屐，身形如电，朝着那黑衣人紧追不放！黑衣人甩不开楚瑶攻势，手中干脆放弃逃跑，直接跟楚瑶交起锋来！

夏歌这才看清周围冲上来的黑影都戴着如出一辙的青铜面具，手中拿着各色武器，一阵阵不正常的魔气萦绕开来，竟然全部都是魔化傀儡！

两人在底下刀光剑影，杀气肆意，楚瑶薄衣轻裘，在一众傀儡和间谍的围杀下剑剑致命，黑衣人似乎哼了一声，下一刻，右手长剑一翻一转，狠狠压制住了楚瑶手中木剑，左手两指并拢，暴喝一声，“定！”

便见黑衣人手中白光骤起，冷厉的寒冰骤然从长剑溢出，将少女连木剑带手冻成了一块！楚瑶微微一顿，似是猝不及防，而在她背后，一只魔化傀儡一跃而起，手中一把巨镰在月色下闪着冷冽的寒光，直朝着楚瑶白皙的脖颈横劈而下！

夏歌瞳孔猛地一缩，手中柿子几乎是脱手而出！

【一击必中】！

“受死吧！”

黑衣人狞笑，楚瑶眸中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动作，然而下一刻，但听“嘭”的一声，那魔化傀儡“嗷”的惨叫了一声，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带着凌厉的罡风骤然从它脸上炸开，将它脸上的面具加脑袋一起炸成了渣！

柿子的甜腻香味蔓延开来。

“什么人？！”黑衣人大惊，随后一愣，“……柿子？”

楚瑶唇角咧开了一抹森寒的笑意，“你管他什么人？看准了，你姑奶奶在这！”

制住楚瑶双手的寒冰骤然炸开，木剑染着寒霜，猛地朝着黑衣人脖颈划过去！

“轰——”

一只魔化傀儡冲上来，替黑衣人挡下这致命一击，整个傀儡被木剑一下腰斩成了两半！

其余傀儡不离不弃，如潮水一般朝着楚瑶杀了过去，黑衣人见势即退，重重傀儡将楚瑶困在中间！

系统：“底下都打成这熊样了，为什么护卫队还不来？”

夏歌想到了李流，“可能，大概，因为，被引开了吧？”

楚瑶被前仆后继的傀儡困住，夏歌粗略的扫了一眼，好家伙，魔教为了抢钥匙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一个个b级傀儡，还好她一击必中之前升了级，不然她那一柿子能不能把对方脸打烂还真不好说。眼见楚瑶被傀儡拖住，黑衣人就要朝着小竹屋窜过去，夏歌迅速的在脸上蒙上黑巾，往下一扑，甩着镰刀便朝着黑衣人的脑袋直直的砍了下去！

“给老子站住！”

“吭哧——”

寒刃与镰刃交击，那剑看着细小轻巧，但力量去无比巨大，饶是夏歌仗着自己天生神力，整个人的小身板也被这一下生生被震飞到天上！夏歌勉强在空中几个翻转，调整好身体，暗中咂舌。

想不到这一下力气居然那么大，楚瑶居然凭着一把木剑轻轻松松接住了，她看着还以为这黑衣奸细力气应该也不过如此，谁知道上来自己体验一下，当场就被一剑撬上天。

丢人啊。

黑衣人冷笑一声，手中剑刃映着寒冷的月光，一跃而起，身形如电，手中寒刃冰冷，直接朝着夏歌的脑袋砍了下去！

“少碍事！”

“刺啦——”

夏歌手中镰刀还没挥出，剑刃已到，凌厉的寒意几乎要擦过脖颈，却见一道细细的红丝带骤然弹出，一道道穿插交错，瞬间化作血红蛛网，猛地挡在了夏歌身前，黑衣人这一剑生生砍在血红蛛网上，瞬间火花四射，黑衣人“噫”了一下，剑身在砍上蛛网的一瞬间，无数赤红细条骤然一道一道激射而出，在缠上他剑刃的同时，也朝着他的脑袋割了过去！

黑衣人见势不好，左手猛地掐了一个诀，剑身瞬间漾出寒冰无数，将还未来得及缠上的，还有朝他攻过来的红丝带猛地冻住，随后冰块“劈里啪啦”带着红丝带碎开，闪着寒光的利剑瞬间从丝带的包裹中撤了出来！

用冰将布条冻脆，然后再剥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夏歌反应过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动作准备撤了。

一顿操作骚如狗，一看就是魔教之精英，真他妈不得不承让。

红丝带被冻的够呛，猛地缩回来，夏歌安抚了一下它，让它缠在自己拿着镰刀的手腕上，然后朝着黑衣人冲了过去，谁知背后寒风瑟瑟，夏歌本能一闪，于她镰刀不遑多让的同样一把巨镰瞬间从她身侧劈下，带起的罡风几乎瞬间将她背后的梧桐树砍去了半边！

草，又是魔化傀儡！

被砍碎的梧桐树枝轰然倒塌，劈里啪啦的落在了竹屋的屋顶上，魔化傀儡一击不中，手中镰刀一翻，又朝着夏歌躲开的方向横劈过去！

b级傀儡的一镰刀，她肯定接不下！

这一镰又狠又快，几乎没给夏歌反应和躲避的时间，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本能的将镰刀挡在身前，下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觉瞬间从手腕上传来——

……力量。

力拔山兮……也没问题的，力量。

“锵——”

夏歌本能的一用力，但见一道剧烈的火花被擦起，那只和她镰刃交击的魔化傀儡，紧握着的镰刀被猛地砍断，整只被她这一下掀飞上了天！

夏歌睁大了眼睛，一低头，便看到了手腕上的红丝带。

不……已经不是红丝带了。

原本通红的丝带上，此时蔓延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它缠在她的手腕上，两根丝带尾巴规律的律动着，像是在呼吸。

夏歌见过这种状态。

大师姐……在发动流火天诛的时候，铺满天际的红绸缎，就是这种纹满了金色纹路的状态。

而现在，它缠在她的手腕上，奇异的力量传过来，夏歌握着镰刀，一瞬间，就有一种，老子一刀斩下去，这座山都会被劈开的……错觉。

这只衣魅，在借给她的力量。

每一只衣魅，都有自己的特点，有自己独特的力量。

衣魅产生的缘由千奇百怪，有些因为诅咒而成，抑或因为一个人的邪念或者善念而生，有人功德无量，普渡苍生，一个善念便能产生一个衣魅的魂魄，寄生在袈裟上，成为善念而生的衣魅，有人恶贯满盈，坏事做尽，染满了鲜血和诅咒的衣服带着浓浓的恶念，也会成为因恶念而生的衣魅。也有的是人的魂魄，不愿轮回，不愿成为傀儡，游离人间，最后魂魄渐散，附身于衣。

它们生前，有叱咤天下的人杰，有为祸一方的厉鬼，抑或是存在于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神明，光怪陆离，无所不有。

有人说，意志坚定的人可以控制衣魅，得到它们的力量，意志不坚的人则会被衣魅控制，成为傀儡。

但其实还有一种。

便是，衣魅愿意主动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你。

不是控制，不是操纵。

因为衣魅不是死的，它们是活着的。

它们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喜恶，虽然不会哭，不会笑，但是它们也会因为一些事情悲伤，喜悦。

因为活着，所以它们渴望有一个名字，也只会有一个名字。

这是它们存于世间的证明。

有的衣魅会给自己取名，在承认自己的主人的时候，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然后将力量借给他。有的则是生来无名，等待着某一天，遇到某个合眼缘的人，为它取名，并追随一生。

这只衣魅……她明明不知道它的名字，但是……它却愿意把自己的力量，借给她？

夏歌回过神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要冲进小竹屋了！

夏歌下意识的去怀里掏柿子，“你他妈给我站住！”

【一击必中】！

缠着红丝带的手捏着熟透的柿子发动一击必中，一瞬间柿子滚着剧烈到可怖的罡风，毫不犹豫的朝着黑衣人的脑袋磕了过去！

“轰——”

黑衣人反映不慢，手中剑刃一翻，震出了一股奇异的音律，下一刻一只魔化傀儡闪现档到了他身后，柿子顿时一下将那魔化傀儡的脑袋炸的连渣滓都不剩。

滚烫的柿子汁液烫在脸上，黑衣人似乎也懵了一瞬间，抬头看夏歌。

夏歌总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满眼都是“卧槽居然真的是柿子？！”

妈的柿子怎么了？看不起柿子啊！

然而没等夏歌再继续，对方就看了她一眼，便猛地朝竹屋冲了过去，他似乎很有把握钥匙会在哪里。

眼见黑衣人就要进竹屋，此时又有烦人的魔化傀儡冲上来挡路，夏歌仗着手里的衣魅加持，一镰刀劈开一个，平时觉得无比牛逼的b级傀儡此时在她手中宛如切菜，一刀一个，生生的让她杀出一条血路。

不能让他进去！

夏歌再去掏柿子，然而掏了个空，才想起来总共也就摸了两个剑峰的柿子而已。第一个给楚瑶脱了身，另一个刚刚扔出去了，身无长物，怎么阻栏？

等等，身无长物？

……哪里身无长物了？长物没有，其他还是有的啊！

黑衣人在推开木门的一瞬间，忽然又有什么东西朝他冲了过来，他目光一厉，以为又有暗器，猛地一退，想要避开，谁知那“暗器”拐了个弯又朝他砸过来，避无可避，只能剑刃出鞘，将那东西挑住。

那东西带着罡风，劲道极大，他一下被震得单手酸麻，勉力挡下，看到那物，顿时一愣。

剑刃上，一个黑发黑眼的娃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黑衣人下意识的去摸怀里，和这只娃娃如出一辙的小木偶，一瞬间有些失神，他像是傻了一样，伸手去够娃娃。

在黑衣人失神，拿住娃娃的一瞬间，夏歌骤然翻出了傀儡面板，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爆】！

“轰——”

娃娃爆炸的一刹那，夏歌瞳孔微微一缩，心猛地一抽，她僵硬在了半空之中，一动也不能动了。

很痛苦的感觉，慢慢的从心脏蔓延出来。

像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样。

像是失去了挚友，失去了至亲，失去了陪伴在身边……很久很久的人，一样的感觉。

夏歌觉得脸上湿湿的，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泪。

系统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你他妈是傻子吗？！”

剧烈的爆炸骤然将刚刚把娃娃黑衣人炸了个七荤八素，一身是血。然而他即使遭遇突变，也很快回过神来，刚要进去，却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宛若来自地狱一般的低语。

“……一剑，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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