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午快十点时，姜彦应该是开完早会了。

文然桌上的电话响起。

是姜彦给她打的内线。

"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

文然说完，姜彦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她立即起身往办公室走去。

温然知道姜彦肯定是看到她给他发的邮件了。

也预料到他会找自己。

"咚咚咚——"，温然敲门。

"进。"

推开门，姜彦一身深蓝色西装配蓝白格衬衣，一身清爽明亮的色彩坐在黑色皮质老板椅上，领口没系领带的松开了两颗纽扣。

"坐。"

他话语秉着律师的简单明了。

只不过对她，他的语气少了些命令，听起来比他在外温和些。

"怎么突然想要回去？"

姜彦跟她谈话，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一向都是****。

"在外时间长了，总会想回去看看。"

这话温然说起来更多的像在敷衍。她的状况姜彦大多是知道的。

温然在B市不是没有家，但是有家也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在南城这么多年，即便距离不远，温浩军也从来都没问她一句，连个电话都没几个，直到前日子，因为他的外债才找到了她，却是要把她卖给债主。

这件事温然不能想。一想就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

一直以为，她还是有家的，一直以为，父亲这些年只是怪她、怨她，拉不下脸来，却不曾想...

"想要我给你调职，最好给我一个合理像样点的理由。"

姜彦看了她两眼。

作为一名金牌律师，仅两眼，凭着他的警惕与直觉，姜彦也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温然不太敢对视他的眼。

姜彦对她面色虽然和善，但是作为一名优秀的律师，他的眼神往往总是太过犀利。

似是让人有种能被他一眼看穿的错觉。

"突然觉得累了，在南城这样的高能人才社会里，每天脑子里想着的都是业务业务...升职升职...好似人生的意义除了赚钱就是往上爬，而且说实话，以我的条件，想更往上走，实在很难。与其在这儿耗着自己的青春，还不如趁年轻，有干劲、有拼劲的时候，回相对竞争较小的B市好好发展。"

温然说了一大堆，姜彦却是头也没抬，眼睛依旧落在他手里的一份经济纠纷案上。

"这是从我的职业发展上来说的。"

看他不出声，温然有些心虚的补充道。

明亮的办公室里，安静了许久，温然错乱的已是没了观念。

只知道他开口时，温然感到空气里隐隐都有股躁动不安。

"温然，那些都是借口，只要你想留在南城，想要提升自己一点儿也不难。除却工作，说不定个人也会找个好归处。"

"..."温然无语。

"我都还没离婚呢。"

"如今你还害怕韩玄不跟你离婚？"姜彦笑了笑的反问。

温然："..."

跟姜彦谈话，似是很轻易的就能被他压制住，然后被牵着鼻子走。

那话语的意思很明显。

韩玄和江唯馨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同时属于商圈的上层社会家族，这种事情肯定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就是因为他如今要跟我离婚，所以想着跟他回去离婚后，我也自由了，就留在那而发展也挺不错的。"

温然顺着他的话说。

这一次，姜彦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真想回去，就回去吧。"

温然松了口气。

姜彦虽没相信她嘴里乱七八糟的理由，但这个男人终是个有风度的男人，没有再过多的逼问她，而是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温然。"

姜彦出声叫住准备出他办公室的温然。

"师兄，还有事吗？"她回头问他。

私下没人的时候，温然都爱叫他师兄，尽管他们同年。

姜彦在业界的名声之所以这么响，跟他的年纪也有一定的关系。

律师界很少有这么年轻，就已经声名大噪的律师。

姜彦看着温然好一会儿，开口道："楚莫尘那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

听到楚莫尘三个字，温然心中顿时一乱。

师兄这是知道了她和楚莫尘之间那不正常的关系了？

温然站在原地半天，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知道了师兄，谢谢你..."

最终，她也只能说声"谢谢"。

不是客气礼貌，而是真心谢谢他。

在南城她最苦的那段日子，若不是遇到了姜彦，她想没准她都挺不过来了。

温然出了姜彦办公室后，心绪有些乱，一手撑着办公桌，扶着额，闭上眼冷静了好一会儿。

既然决定要回去，那就不再要再胡思乱想。

楚莫尘的家在南城，楚氏的很多项目及工作重心都是在这里。

上一次温然代表跟楚氏谈合作时，就已经大致了解楚氏的情况了，所以，如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等温然出了办公室后。

姜彦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一个相框上，看着相框上的女子半天，都没有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被桌上响起的手机给拉回思绪。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接起电话。

"难得主动给我电话，有事吗？"姜彦语气故作轻快的开口。

"我想暑假去你事务所实习。"

这话姜彦听了倒也不是很意外，沉默了会儿，才带着笑意开口道："我们事务所可不收闲人。"

"我怎么会是闲人，我去了只会让你们事务所越来越好！"

听到姜彦调侃的话，楚锦轩的声音里也充满冷意。

电话两端沉默了。

姜彦似是在度量考虑。

"腿长在我身上，你的事务所在那儿又跑不了。"

这话无疑是要耍无赖了。

"锦轩..."姜彦最后长叹了一口气，"温然已经申请调职去B市了，所以再过些日子她就不在这里了。"

楚锦轩握着电话的手一紧，"她要回B市？"

"是的。今早我跟她谈过，她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

"锦轩..."

嘟嘟嘟——

姜彦再开口时，电话已被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