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照例，安凉和安凉妈妈在星期六的早上去早市买菜，路上人稀车少，就连天空也没完全亮起来。

当巷子里亮起车灯的时候，安凉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世界旋转了九十度，她不是站在巷子口，而是平躺在海底，那束光是海面上渔船投下来的。

很美，很安静。

心沉下去，感觉很舒服。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快速地扑过来，扑向……她们？

安凉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许婉如往后拉了一下，护在身后。

“你就是哥哥喜欢的人么？”

很清脆的女声响起，安凉低头，一个漂亮的女孩正抱着她，高高地仰着小脑瓜。

哥哥？

安凉抬眸，看向从光柱起，点走过来的男生，逆光，模糊了很多细节，却放大了他身上过人的气质。冷冽，光都照不暖，挺拔，影子都笔直。

“阿姨好。”他停在她面前，先看许婉如，微微欠身，然后，又冲抱着她的女孩划了一下下颌，“娆娆，叫人。”

女孩乌黑的眼珠转了一圈，很乖巧地笑开：“哥哥，我该管嫂子的妈妈叫什么内？”

许婉如被女孩的话吓了一跳，一时间没算清楚，谁是哥哥，谁是嫂子，谁又是嫂子的妈妈。

楚骁薄唇一弯，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小女孩毛茸茸的小脑瓜：“乖，叫阿姨就好。”

“阿姨！”女孩甜甜脆脆的叫了一声，然后歪着脑袋叽叽喳喳，“阿姨，您长得真漂亮，和嫂子一样漂亮！哥哥！哥哥！这是不是就是老师说的基因的力量？”

基因？

安凉看楚骁，不觉得生物回回考零蛋的某人知道这种东西。

楚骁果然没多说什么，像是敷衍似的嗯了一声，然后冲看着他的安凉眨眼：“娆娆是第一个。”

第一个？安凉不明白，却不打算开口问他，对方却自觉，将答案说出来：“见过你的，我的家人。”

这个回答又能引出更多的问题，但安凉已经失去所有的耐心，把箍着她的女孩推开，拉了许婉如要绕过这一对奇葩兄妹。

“嫂子，你要去哪里？今天哥哥一大早就把我拖出来了，我们还没有吃早饭……”楚娆机灵地抱住了脚步稍晚一点的许婉如，“阿姨，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好不好？”

许婉如马上就走不动道了。

她虽然怕生人，但是这个和安凉年纪相仿的可爱女孩，让她有一种亲切感。所以，她没有尖叫，甚至没有躲闪，只是呆呆地看着像树懒一样抱着她的楚娆，犹犹豫豫地拒绝：“我……我们吃过饭了。”

“阿姨，您吃的什么啊？是不是您亲手做的啊？”楚娆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一定很好吃吧？我也好想吃啊！”偏头，哀哀切切地看楚骁，“从来没有人给我和哥哥做早餐，我和哥哥每天早上都要饿肚子，书上说了，早上不吃饭对胃不好，对脾也不好，好像对肝……”

楚骁摸摸鼻子，也摆出一副“我们超可怜，吃不起饭”的可怜样子，配合自家妹妹。

漂亮的孩子对长辈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两个就是双倍的魔力，许婉如开始动摇，家里倒是还剩了一些面条，可以给这两个“可怜”的娃娃吃……

于是乎，在即将到达早市的某条小巷，许婉如带着三个漂亮的孩子向后转，沿原路返回。

其中一个漂亮孩子心情不好，慢吞吞地跟在最后，小声抗议：“不买菜，中午吃什么？”

心情最好的孩子回答：“中午我们可以去外面吃啊！”

“不是说吃不起饭么？”

“对啊。”短暂地认同以后是不怀好意的圈套，“所以，还要拜托你和阿姨了。”

安凉瞪他，他却笑得更开心，他身侧，还有一张笑脸，同样漂亮，同样干净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