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猪蹄砸脸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母亲的话一出口,父亲面红卫耳赤,咬牙切齿,眼睛瞪得能吃人,双手恨恨的砸着床板,却张口皆舌,一句话也说不出。猛然间大吼:“滚你妈的屁!你到医院是寻死来咧还是看我来咧?我的健康既然这么不重要,你跑来吃屎来咧!没有你,我还不着气,有我女,我一样能活过来!滚!滚!滚!滚你妈的屁!”那吼声震耳欲聋,完全不像一个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病人!顺手抓起了床上的笤帚,恨恨的向母亲砸了过去。

母亲立马拉开房门,仓皇的躲了出去。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的心里真有一种没法说出的滋味!父亲拿母亲当“枪”使的事情多不胜举,自己躲在后面当好人。得不到内心预期效果,就在家里大耍威风,我的心里厌恶极了,只是庆幸室内的病友不在,少去了许多尴尬的面对。

打开病房门,去追母亲,迎面回房的病友正被媳妇掺扶着,一步步临近:“叔,你回来咧!”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招呼

“奥!你送你妈去?你妈才个刚下楼。”我应着声,快速向楼梯跑

“哎!老哥,咋把笤帚跌到这儿来咧!”病友站在门口,不解的说着,吃力的弯下腰,一旁掺扶的嫂子赶紧拾了起来。

“呵呵!可能娃一着急给掉到地上咧,这女子,粗枝大叶的!”身后传来父亲嘻嘻哈哈说话声,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的到。

“嗨!你家这女子还敢嫌?这女子将来长大了不得!……”

住院部出口,母亲一个人站在砖摞子旁边伤心的哭泣。我紧几步赶了过去,劝说:“妈,你包哭了,我爸脾气不好,刚做完手术,心情不好,你就包着气咧!”

“他心情不好,谁的心情好?我一天连娃日子好过吗?我一个婆娘家,天天出门看人的眉高眼低,为了给他要这些治病的钱,妈受咧多少白眼,遭咧多少罪!天天就像梭子一样在这路上跑来跑去!寒冬腊月的谁疼尝过我?他总不说自己不出这场事,婆娘连娃要少受多少罪!啥迭把他高兴的,病床上还发脾气呢!就是我说的,你既然不放心,或者说有疑虑,你就当着医生的面说清楚,看nia医生咋给你解释呢!也省得你这人背后打婆娘骂娃的!不像个男人么,垯垯有一点男人的样子呢?光会到自家人跟前要欺头!他妈屁咋掰个沃!……”母亲边哭,边骂,用手剁着父亲病房的方向,气的脸都绿了。

“妈,你包哭咧,看傍人看着笑欢呵!我爸儿这会做手术咧,你就包记蓄咧,你回去吧,我在这儿,你明个可来!”

“我明个不来!我不是一个机器,一天垯来么大的精神呢?屋,屋一摊摊事,医院,医院不顺心!一天医院、王村镇,天天跑个不停,我怕真个成了这路上永不消失的人!就是个机器也有个赏罚呢!谁爱管他就管去!我不管沃猪!谁给沃把肉吃了,沃还是能知道个好嘛!”母亲一脸的怨恨。

“妈,咱屋遇事咧,都紧紧张张的,不是谁一个!你再包埋怨咧。等我爸好了,咱啥就都好咧!”我抻出手,去拉母亲劝说。

“看沃就能好吗?既就是好了,还能开车吗?将来就是废人一个!还要人侍候呢!”母亲一把甩开我的手,狠狠的吼。一句话直接打碎了我所有的希望,更是我所不允许发生的情形!父亲将来会是个什么样子?我虽然不知道,可是我绝对不允许人说他将来是个废人!这样的话竟然出自母亲的口,我无法容忍!

“妈!”我生气的拉长了音:“你咋么个说我爸呢?爸腿不好,对你有啥好处呢?你这不是咒我爸是弄啥呢!”

“我可啥时咒你爸呢?你爸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粉碎性骨折,将来能有个啥好?就算能走路,也是手不能拿肩不能挑的!你说这不是个废人还是个啥?还嫌我说呢?”母亲冷冷的看着我,一脸的嫌弃:“就你是你爸孝顺女!你个屁女子能知道个啥?还到这儿教训我呢!”阴冷的眼神,陌生的面孔,转身即走的冷漠,我承受不了。

“就算我爸不能做活,你也不能这么说我爸!你这么说我爸算啥呢?”伤心的我站在原地,大声向母亲吼,眼泪在眼睛里直打转转。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母亲嫌弃父亲了,这个家还能完整吗?

母亲走了,一连多天不来医院。父亲做手术了,一下又返回到刚进医院的情形:疼痛难忍,**不断,吊瓶一下增加了许多,尿液猛增,我一个人默默的侍候着病痛的父亲。病房内住满了病友,探望病友的亲戚络绎不绝,虽然,他们一个个热情的送我水果,点心,蛋糕毫不吝啬:虽然满屋子充满了热闹,喜庆,虽然,我被表扬的像无所不能的神童;虽然……;但是,我心里的恐慌却从来没有停止!眼看着别人叔、伯,姑姑,姨姨进进出出,我不知道我的亲人在哪里!孤独,寂寞,恐慌,担心,就像毒蛇一样吞噬着我的心灵,就连夜晚的睡梦也不放过。然而,面对父亲,我还得笑脸相对,好言相送,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常常搅的我心酸。眼看着开学的日子到了,遥想着同学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拿着钱报名,领书,坐进教室安心的读书,我不知道自己的心飞向哪里才是对的!

忙碌的早晨时光过了,父亲半躺在床上,靠着墙,兴致勃勃的和邻床聊着天,突然,他转过头对坐在床边发呆的我低声说:“慧娟,爸今个嘴馋了,心里想吃个啥!”

“得是想吃肉?我妈给咱端的肉还有半盆子呢!你想吃,我给你用开水热嘎。”听到父亲的要求,我赶紧起身,准备蹲下取肉盆。

“成天吃肉呢,我都吃腻咧!”父亲挥挥手阻止,红着脸,低声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想吃啥?我给你买去!”父亲能吃,伤口才能恢复的快,父亲说了,一肯定是想吃的厉害!我脱口而出。

“我想吃猪蹄呢!”父亲红着脸,嬉笑着说。

“哎!你这是猪吃桃核心脆咧!人说猪蹄是人吃的少,狗吃的多!”邻床的病友笑呵呵的转过头,看着父亲,随口便笑嘻嘻着骂:“你爸这连月婆一样,一天吃了五谷还想六样!这天天吃肉还不行,还想吃个猪蹄!叔给你说,你不给他买,你一天这么辛苦的,一口肉叔都没见你吃,他你爸这还肉吃腻咧,还想吃猪蹄!这么难侍候的主儿,你管他弄啥家!”

“能行,你给我钱,我立马就给你买去!”听到邻床的话,我转头笑呵呵的说:“猪蹄也是肉,吃了这个就把那个给节省呵咧,一样的!”

父亲红着脸,笑呵呵的拿出钱,边数边问:“你知得道垯垯有卖的?青年路哇有卖的!”转脸对邻床病友笑呵呵的说:“哈哈,这都叫你叔笑欢咧!咱一个大男人家,还一天想吃这,想吃沃的!”

“沃可怕啥呢!你女不是说咧,吃了这个就把那个给节省呵咧,一样的!你这做咧手术咧,就要加强营养呢!能吃是好事,包听我到哇说呢,我是开玩笑,谝闲传呢!”病友笑呵呵回应。

“就是的,想吃啥就叫娃给你买去,这到县城呢,也方便!病人不吃,病就能好嘛!特别是你做了这么大的手术!”邻床的婶子满脸的支持。

“对!你婶婶也这么说咧,咱就买一个!家!买一个大猪蹄就行咧!”父亲给了钱。

飞快的跑下楼,一路跑着,来到青年路,从北跑到南,从南跑到北,我一家家的寻着猪蹄。却只有一家有,猪蹄不大,不是父亲所要的东西。转身跑去了自己所能想到县城里卖吃食的地方,却一无所获。不得已的我再次来到青年路,直径去了卖猪蹄的那家,要了三个小猪蹄。心里想,三个小的足可顶得上一个大的,够父亲吃了。问清价格,称好称,算好帐,付完钱,带着猪蹄快速向医院走着。心里却一遍遍的计算着应付的钱数,手里应有的余钱,生怕哪里出了错,让家里损失。越是紧张,帐是越算越乱。突然,我觉得帐算错了,多给人钱了,转身向青年路跑去,然而,快到的时候,算清楚了,是自己太紧张了,帐根本就没有错!于是,转身再向医院快速跑回。

推开病房的门,父亲正和别人聊的热火朝天,听到动静,大家都抬头看着我。

“慧娟,你咋去了这长的时间?”父亲惊讶的问。

“青年路哇就雾一家子,而且猪蹄不大,所以我就别的地方重新去找了,结果我跑完整个县城,只有那一家子卖呢,我又跑回去给你买咧三个,三个肯定比一个大猪蹄多!”我边说边向父亲的床边走,猪蹄剥开递到了父亲的手里,很自觉的向后退着,一直退到了隔墙跟前,生怕父亲给自己递过一个猪蹄,嘴里还在解释:“我还把帐给算错了,又跑过去找人,结果还没跑到,我就发现是我太紧张了,账没错,我又,……”

靠着墙,正说着,突然,三个猪蹄迎面砸来,反应灵敏的我只躲过了其中两只,另一只砸的我脸颊生疼,眼泪“唰”的一下子流了下来,却是一头的雾水。

伴随着飞来的猪蹄,父亲狰狞的怒吼:“你长的是猪脑子!没有大猪蹄咱就不吃咧么,光要吃个猪蹄呢!……”

我忍着疼痛,赶快捡起地上的猪蹄,把它们拿在手里,靠墙站着,一动也不敢动。白灰墙面被猪蹄划过深深的两道渠,砸出了两个大深洞。

这一砸砸晕了病房里所有人的头,大家面面相觑,全部愣住了,继续听着父亲的吼:“你四爸就是天天贩死猪病猪的,你知不道?这蕞猪蹄,***就是死猪、病猪的!你连么点心眼都不长!可惜你么大的人咧!一天白把饭吃咧!还讲究你一天聪明呢!你笨的连猪一样!”骂的不过瘾的父亲,还在床上寻摸着东西,准备砸出。

“哎哎哎!老哥,你咋这么大的脾气?这么多天,我都没看得出!么蕞个娃么,娃给你买来咧,不管大蕞,你吃就行咧!么个事么,你就发么大的脾气?你也不看娃为了你跑了多少路?你回来就这么一砸,也不管娃天天这么楼上楼下、端屎端尿的侍候你!你这人真是的!……”邻床的病友,反应快,他不顾自己阑尾火手术刚做,肚子疼,慌忙下床想制止父亲。

邻床的婶子扑了过去,夺过了父亲手中的笤帚,大喊:“你这人咋是个这!没完没了咧!么大个娃,能照顾你这么一个水火都送不利的人已经是奇迹了!你还好意思为了一口吃货打娃呢!嗯!放呵!”

危机解除了,病友重新坐到了病床上,笑着说:“嗨!老哥,你的脾气太大咧,么大个娃么,能想么多的事情?娃光是想着给他爸多买两个,三个抵一个,娃想叫你多吃一口!你不想想,娃多孝顺!你还打娃呢?唉!真是的!我家再有这么一个娃,我都跳着笑呢!对咧,你不要了,把娃给我!慧娟,你明个连叔走,把你爸他撂到这儿,看谁侍候他一天端屎接尿的!给他端屎接尿咱还嫌臭得很!这一天紧侍候着,这么孝顺的,还挨打呢!管他弄啥家!”病房气氛活了,大家都哈哈大笑,父亲红着脸,低下了头。

婶子松懈了,放下笤帚,数落父亲:“你也真的!看不是我挡些,这么硬的笤帚又砸到娃的身上咧!谁家她爸就你这么个!这娃还有你说得啥呢些,你去到满医院打听嘎,看谁不夸这娃在行些!娃做活干净利索,大人都辇不上!娃给你单另做好吃的,娃一天就吃的沃没滋味的饭,肉从我家住进来,我就没见过娃吃一口!娃一天还给你洗头洗身上的,孝顺的连啥一样!你还舍得打娃!我看你是掉到福窖里咧,知不道甜咧!嗯!还打娃呢?我看你才应该挨打!”

父亲低着头,红着脸,一声不吭。我站在床头,墙边看着父亲样子,心里真是着急,病房里大家数落父亲的声音越多,我知道自己的罪责越重!我不希望他们数落父亲,替我伸冤,更不想人后再为这些善意的批评而承受更多的体罚,我只希望父亲的火发完,不要瘾留,这样我的罪孽也就真正成为过去。人前大度,事后的加倍清算,父亲的性格我太懂。

婶子从父亲的床边走向我,她边替我擦泪水,边说:“不哭咧,不哭咧,你叔连婶婶都给你骂你爸咧!不行了,你跟婶婶走,包管他咧!你走了,看他给谁发脾气去!”婶子拉着我直径向病房外走。

父亲两只眼睛定定的盯着我,干笑着说:“包哭咧,你叔连你婶婶都给你把气出了,你还哭啥呢!来,过来!不了,就出去耍去!”

父亲的笑看得我毛骨悚然,心惊肉跳,我不知道这“和蔼”的笑容下又掩藏着什么。我不想跟着婶子走,只想让父亲发完火,泄完愤,不要让我心里总忐忑不安的记着这顿打。站在原地,不论婶子怎么劝说,我都不肯离去。虽然,我心里明白,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倔强、不懂事的孩子!可是在权衡别人的看法和父亲的可能出现的惩罚,我宁愿放弃别人的欣赏与赞扬,而选择自己后面的心安!

尴尬的婶婶不高兴了:“这娃原来也这么犟的!看你犟到这儿有啥好处!是等着你爸再打你?走走走!出走!听婶婶的话”

听到婶子当面的数落,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的难受!谁会愿意失去别的人赞扬与欣赏,谁又愿意面对别人的误解?面对这种情况,我张口能说什么?向别人说父亲龌龊的两面性?委屈的眼泪忍不住流着,流着,我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最初的想法是不是正确!

父亲面对别人笑呵呵,一旦我的眼光和他接触,那凶神恶煞的神情震慑的我每一根神精都清醒。一边是父亲从“从善如流”,一边是我“死犟没法”;一边是大人“知错就改”,一边是小孩“不知进退”!可是有谁知道我真正的心思,真正的恐惧。面对大家善意的“劝说”,琢磨着父亲此时真正的心里,我左右权衡,也抵挡不住这狂飞滥炸的批评,我退缩了,选择跟婶子逃离!

楼道中,我泪雨婆娑,心里厌恶着这些好心人的劝说!没有你们的加入,父亲发完脾气,我就没事了。就是因为你们的加入,才让事情变得这么复杂难断弄!也让我从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变成了一个不识时务的犟牛。

婶婶看着我的眼泪,耐心的劝说:“包哭咧,婶说包哭咧,哭嘎对咧。你爸么,沃人就是么个脾气,你是nia娃,你还能咋?出来散散心,一时就过去咧!……”

听着婶子的话,我的心里说:“婶婶,你以为我对我爸猪蹄砸一呵耿耿于怀?猪蹄砸一下算什么,我见到过父亲打人的情况比这严重多了,我早都习惯了。你管还不如包管,你越管事情越复杂,我挨的打越多!”

楼道中,人来人往,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我是那么的关注,时不时的有人来寻问我怎么了,需要什么帮助!甚于有人把手中的香蕉、梨,塞到我的手里,宽慰,像对待小孩一样,哄嗵着,劝止哭泣。婶子牵挂着照顾病人,趁着人多,回病房了。面对众多虚寒问暖,善意关爱,我知道这里不是舔夕伤痛之地。擦干眼泪,推开病房门,

“哎,你沃女子也犟很,门外面么多的人劝呢,还哄不下!你也真是的,脾气太瞎咧,就连么个打娃呢!看娃还正侍候你呢,……”婶婶坐在自己老公的病床边,正说着,病房里一片嘻嘻哈哈,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推房门,我看到了父亲笑容里的尴尬!四目相对,那憎恨的眼神,吓得我浑身一机灵!门开了,病房内嘻嘻声嘎然而止,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是外星球的使者,浑身不自在。

“爸,你吃梨还是香蕉?这是别人给我的!”我低着头不敢和父亲的眼光对视,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哈哈,娃还离他爸近!这真是亲的假不了,假的亲不了!才个还哭得连个泪人一样,这一时就可给她爸吃香蕉、梨呢!血亲,血亲,这真是血亲!……!”同室的病友们突然间就像是炸开了锅,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七嘴八舌的又开始评论起了我的行为。

父亲笑眯眯的看着我,直到我走到床前,他虽然笑着,我的腿却像簺子一样打颤,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不小心,又有什么东西飞到自己身上。远远的伸出手,递出东西,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父亲看了看,微笑着说:“我不吃!我不吃!你自己吃去,别人给咧么点东西!”

“拿上,拿上些,看娃给你呢,你这个人咋是个这!……”

“……”

病房室友一个个出言劝说,

父亲从善如流,笑嘻嘻地说:“对!那你就把梨给我,香蕉我不吃,沃东西软不唧唧的、甜么咝咝的,我不爱吃,梨可以下火!正好!”说着接过我手中的梨和我找来的水果刀,一串宽窄均匀的梨皮瞬间从父亲的手中流出。他客气的给大家让食,与我分享。

“哎!梨,谁还分着吃?你赶紧吃你的!”

“医院里谁还缺水果吃嘛!你吃你的!”

“……”

一番客气的你推我让,父亲这才安心地吃着自己手中的梨。一场风波就这样的平息了。

邻床出院了,隔床进入了手术室,病房里又剩下了我们父女俩。趁着没人,我又借来脸盆,给父亲洗头,洗脚,擦洗身体。父亲半躺着,闭着眼说:“慧娟,不是爸说你呢,就说你么大的女子咧,出门办个事,就么没脑子的!你二伯,你四爸一天成天贩死猪、病猪到晁庄杀呢。咱连你四爸就一个薄皮皮墙,你四爸后院经常是病猪,死猪。有便宜买别人的,有从路上拾呵的!猪如果死的时间长了,嫌晃庄人给不上价,自己到屋把猪杀了,皮剥了,这才给晃庄拉呢。你真个知不道?么蕞的猪蹄蹄,谁家把猪养的么大就杀了?还嫌人骂你呢!你看你沃样子,人面前哭哭啼啼,给你爸脸上贴屎呢,你爸脸上把屎贴上,我当你就光荣咧,我咋看nia邻家沃婆娘也把你笑欢咧!知不道啥,当你聪明的皇气,死牛憋犟到你妈你爸跟前行,到人nia人跟前,光能落个笑料!你怕听别人话甜很,旁人扭过头就笑欢你这娃不懂人事,……”

面对父亲,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堵的慌。辩解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责难,甚至暴打。何况是自己有错在先,“厥犟”虽然并非本意,可是在于外人确实如此感受。忍,忍一时,可以换得平静的心安。辩一句,会得到什么,我难以预料。

开学两个星期了,玉立已经坐进了教室,我站在医院病房心急如焚,面对父亲,我一句话也不敢说。他的身体一天天在恢复,坐起来的时间一天天在增加,说话声音一天天变得洪亮而有力。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我能和玉立一样坐进教室?日日看着明亮的太阳,我不断的问自己,期盼母亲来医院能带来好消息。

父亲带着内置钢板出院了,母亲看着我,沉默了,着急的我跟在母亲后面,却一句话不敢说。

“跟啥呢!一个女儿娃念啥呢!认几个字就对咧么,咱屋出事咧,实在是没钱供你!”母亲怒了,转脸却是慈祥的面容:“慧娟,妈给你说,不是妈心恨,妈实在是没办法。你好好到屋做活,你爸这个样子将来是爷家嘛婆家,谁知道呢。玉立实在是太小了,到屋也弄不成啥。叫雾个到学校再混俩年,出来给人做活也就能认得个东南西北咧。这个屋是个火坑,妈将来老早给你寻个婆家,一起发,你也就脱离这个苦海咧。妈知道你给这屋做贡献了,妈将来亏待不了你,你好好到屋呆着。”说完话的母亲出门走了,留下我坐在厨房心碎一地。

默默的洗锅,喂猪,扫地,晒柴,只是眼泪却无法忍住。房间炕上睡着无法动身的父亲,吃药,打针,日日的柴、盐、油、酱醋,母亲一个妇女如何供给?不读书,永远也无法改变被人欺负的命运,自己又如何保护父亲,如何替家庭出头?……面无表情的我内心却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相关阅读
重生九零小俏媳这个王爷命太硬,得盘!团宠青梅超凶哒!攻妻入怀:厉少老婆要乖乖爆宠小医妃:王爷,别乱动快穿:系统美男有点多闪婚娇妻:顾少,宠上瘾惹火甜心:住手,老公大人秘制甜妻:柏少,要抱抱!凤倾天下:魔尊不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