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母亲再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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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我没有想到,刚到单位的我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慧娟,你赶紧去火车站接你妈,你妈到蓉城侍候你来了!夜个晚上的火车,今上午到。”

“我妈来了?”我懵了,心里有惊无喜,耳朵听着父亲的说话声:“奥,你妈到你哇去咧,你怀孕了,你妈一天不放心,成天念叨呢,这俩天咱这儿下淋雨呢,你妈说到屋给娃做活还不如到你哇去,一举两得。你妈爱你,说你一个人吃不好,人又不方便,嫌你受屈呢,不了,咋走的这么急的。去了,你好好照顾你妈,你妈一辈子不当,有娘生没养的,遇呵爸没本事,脾气还不好,一辈子也没出过门,这到了你哇,你好好连你妈处,再不要顶顶冲冲,你妈就是么个具体人,一辈子到人跟前把力出渣了,两句话出来就把人得罪了。你连你妈是亲娘们,人说知性者同居呢,有啥事慢慢说,人说‘话是开心的钥匙’你妈连你还能有啥解不开交嘛。就是你不高兴了顶你妈两句,她也能过去,你妈不高兴了打你俩把,我思量你更应该能过去。……”

“爸,你包说了,我能知道。我妈几点的火车?我单位在市郊呢,我这还得给火车站跑,操心我去晚了,我妈着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知道就好。你妈十点半的火车,现在早上八点,你也得赶紧走。”

请完假,走出单位,来到公交站点,一路上,父亲的话不断回想在我的耳朵,只是我不仅问自己:“话是一开心的钥匙,对吗?它真的是万事百交的钥匙?!”仰头苦笑一声:不相交的平行线,话只是耳边风!

母亲来了,像逃荒者一样,坐在蛇皮袋子上,身边一大堆的东西。她面容憔悴,肤色青黑,粗劣的衣衫与四周行走的人群格格不入,坐在公交车上的我远远看见她,厌恶变成了心酸,不仅问自己:“你怜悯街道上那些可怜的老乞丐,你可以施舍钱财给那些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你为什么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的残忍?!她生你,养你,供你念书,让你逃离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宿命,你为何没有丝毫的感恩与爱意?”一种无言的愧疚,一种原始的冲动,下车的我小跑着,去迎接母亲。

“包跑咧,包跑咧!妈就到这垯呢,跑啥呢!看操心绊了!”看见我的母亲站起身连声吆喝。

“妈,你一个人把这么多的东西咋背来的?你也不害怕把自己挣了!”

母亲笑笑,露出一口的黄牙,粗声粗气的说:“嗯,么点东西,还把人挣了?它要火车背呢,还是要人背呢,光是上下车的时候麻烦点,路上它正悄悄的走呢,还要人的啥呢!没见过碟碟大的天。上车的时候,你爸他把我送上车,光就是下车的时候我一个人拿不上,我到火车上一路还认识了一个咱老乡,小伙子人好很,给我帮忙把行李送到车底呵,我就一个人挪截截,挪到外头。慧娟,你得是把日子记错咧?妈看你的肚子这都是快生的样子,你咋还给妈说才七个多月?”母亲一脸的质疑。

“对着呢,这我咋可能把日子记错嘛!”

“嗯,不对,不对!肯定不对!你绝对把日子记错了,这明显是快生了。嗯,三十的人咧……”母亲撇着嘴,歪着头,不屑的表情让在内心深处的厌恶又重新升起。看着她,再看看一地的东西,我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母亲来了,单身公寓头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天天坐在房间缝棉衣。对于管理员的寻问,母亲忧心冲冲,连四楼打热水都不敢去,更别说门口买馒头!她战战兢兢,小心谨慎,见人一脸的卑微,单元房内用水,多接一盆都怕被人数落。每天早晨早早熬好稀饭,调好凉菜,一块吃完,目送着我走出宿舍,去上班。空闲下来的母亲拿起针线,一天天坐在空荡荡的宿舍楼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下午进门,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候着我,宿舍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孩子的小棉袄一件件的做成,摆放在铁柜子上。

母亲变了,变得与我脑子里的记忆截然不同!母亲变了,变得让我不适应!看着她小心奕奕的样子,看着她紧张卑微的表情,我的心却瘾瘾做痛。我知道进门出门对母亲笑脸相送;我知道和颜悦色教会母亲城里人的生活习惯与各种电器的使用;我知道宽慰母亲惴惴不安的心灵;我知道给母亲添制新衣裤;我知道买回母亲爱吃的小零食,我知道……;可我的内心深处依然厌恶那张熟悉的脸庞与身影!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看着她那热情的举动,我曾不止一次的在内心臭骂自己:你这是怎么了?你妈哪里对不起你!她那么大年龄了,千里迢迢来照顾你,你至于这个样子吗?你到底恨她什么!”无法回答的愧疚,解不开的心结常常搅的我心神不宁。

回到宿舍楼,远远便闻到了香喷喷的油泼面味道,我远远看见敞开的房门,明亮的灯光,听着铿锵有力的秦腔戏,突然,一股暖流直冲胸口,鼻子一酸,想哭的冲动卡在喉咙,难受极了。

“慧娟,妈说回来咧,快,快快快,面熟咧,你赶紧吃,吃!妈算着你回来的时间泼的面,香很!”突然,母亲迎面而来,笑盈盈的说。

“妈你咋知道是我?”压住心酸,挤出笑容问。

“嗨!妈一天一个人成天窝到个房子,外头稍微有个动静妈就能知道。你天天给回走呢,你的脚步声妈还能听不出来!”

“呵呵!也就是的,咱四轮车声听多了,我老远也能听出来。妈,明个有集,我引你到外头转嘎,咱买些菜,后晌饭一吃,我再引你到铁厂浴池洗个澡。”我放下饭盒,来到水房边洗手边说

“行!咱到集上再买些布,我给娃做鞋的绒布还有些欠,哎!明个不是十九嘛,咱叫裁缝做的那两条裤子到时间咧,该取了!吃饭,吃饭,妈说咱先吃饭。”母亲热情的站在桌子边招呼。看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不觉间想起儿时饥饿的感觉。

天亮了,睁开眼睛,母亲已经在厨房‘叮叮当当’的做着早饭。宿舍里弥漫着儿时熟悉的一珍子香味,一股浓浓的家的味道。孩子不断的在肚子踢动着,突然间,‘母亲’俩个字是那么的亲切。

“妈,你咋起来么早的,今个又不上班,你没说多睡一会儿!”

“哎,慧娟,你醒了!妈睡不着,妈一天到屋起来的比这个时间还早。你爸一天啥啥都不做,一早起,妈起来这才给nia烧炕家,做饭家,打扫卫生家。就这,nia连爷一样,一起来,可饭迟咧早咧,啥啥还没到路数上!妈就像雾个屋的丫鬟,一辈子就叫你爸给欺负渣咧。这任个,妈到你这儿来咧,妈才觉得舒畅咧。你看些,屋的暖气,暖和的,水龙头方便的,单位好的还两层一个热水器,做个饭呵快活的。哎,妈任个就准跟着你享福了!那时间,你家都蕞着,你爸打妈呵连打死娃一样,妈没处来,没处去的,到nia谁家屋去都理缺。你知道那一次连绸绸打捶,妈出去了一个月,到韩北家我姑家去了,成天连人的粗使丫鬟一样,给人洗被儿,洗褥子,做饭,担水,就这我姑家儿媳妇一天脸拉的这么长!使气掖搡的,妈一天头头低呵,吃人一口饭都从脊梁杆子下去咧。妈没娘家么,……”

听着母亲的话,一种同仇敌忾,感同身受的难过深深刺痛我的心灵,回想起父亲的暴虐,打闹的尴尬,我脱口而出:“没事,妈,你以后有我了,他我爸再打你,你就到这儿来,把他丢到屋,叫他一天三顿三晌戳锅底,做上几天饭就知道啥了。雾个屋一天就叫他给打散了,到如今还知不道个啥啥,光知道打麻将,重的不扛,轻的不拿,把屋的负担丢给你一个妇女担上。玉立娃几年了都不回来,他也知不道寻娃,一天迭咋坐得到沃麻将摊摊上去咧,不嫌人笑欢!……”

“不说咧,妈说不说咧!你任个已经考出来咧,有心了给他俩个,没有了就不给了。妈也就是给你帮帮忙,等你月子出来,妈就回去了。叫你婆子阿公给你哄娃来。当年nia俩口子再三再四的到我连你爸跟前说他家哄娃呢,把我连你爸隔的远远的。妈初心你,你这一辈子就坐这一个月子,当年妈生你家,没人管,还连你婆着咧一肚子气,人差点没死了,你不当的,没奶吃,妈差点把你送人了。不了,妈说不管咋么个妈要看着你出了月子,妈再走,出了月子你身体也就好些,有个啥事也就能挨起刑。再一个,咱屋还有玉娟娃念书呢,负担大,妈回去还要做生意,你爸他秋夏俩忙给人撵个场,播个种,平时拉个土,日子也能过的去。Nia你婆子阿公没负担,你嫂那两个小子都大咧,蕞的都五六岁了,能撂过手了,nia来给你家看娃再合适不过了。再一个nia来看娃正股正行,叫nia看……”桌子边,母亲边吃边给我说。

听着母亲的话,我的心里一酸,一种愧疚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强忍着眼泪,笑笑说:“妈,看你说的,这个屋我连满库一人一半,他妈他爸气常,你也连我爸也气常!赶紧吃,吃完饭,咱娘俩赶集走,你还说你的新裤子该拿了,看人迭到集上没。”

“行行行!妈说你吃完饭,把你人收拾嘎,衣裳换了,这衣裳到屋穿,出门就不穿了。两个碗,等你收拾好,妈也就好了。”

集市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看着地摊上的物件,听着不同卖主的价格,母亲惊艳的喊:“慧娟,哎,你家这城里的东西还比咱集上的还便宜!我看啥还比咱哇的好!”

“呵呵,咱农村的东西都是从城里贩回去的,倒了几回手,当然要贵些!这虽然是市郊农村人的集市,但毕竟紧挨着城里,东西花样多,质量好,相对还还便宜,没有啥奇怪的。”

“哎,冬天到了,你爸咳嗽的拥人的毛病就可犯咧。一天到屋再打个麻将,不好好吃饭,哎……”母亲的脸上流露出担心的忧愁。

“妈,那你说咋办家?你人到这达呢,才来了半个月,……”

“哎,没事,没事!你爸雾个毛病就是怕冷,只要穿暖和,就没事!你给你爸买一件棉袄寄回去,他穿暖和了爱打麻将叫打去!照还咋办家?沃来冻呵病了都是咱娘母俩个的罪……”

“妈,买呵棉袄垯垯有咱做呵的棉袄暖和嘛!那都是丝棉的,看着轻巧,穿着不暖和。咱要买就给我爸买一个羊皮袄,那个上有毛呢,穿着暖和,也是一件衣裳,我爸一辈子爱好,也没穿过皮袄,咱给我爸买一件羊皮袄吧。”

“哎,那好好好!就给你爸买一件羊皮袄,那个穿上又挡寒,又抗冷的,芒上人看着你爸也满脸是光。走走走,卖皮袄到后头呢,咱刚过了。”母亲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拉着我转身便向后走。

羊皮袄到手,那诱人狗皮裤子让母亲的眼睛大放异彩,她不断笑嘻嘻的看着我,流露出渴望的眼神。看着母亲的笑容,我摸着口袋里一百二十元的钱问:“老板,这个狗皮裤子最低得多钱?”

“哎,你已经买了我的羊皮袄,给你算便宜点,一百二,平时要单卖,我最低一百五,问价就一百八!”卖主笑呵呵的说:“我这毛,你摸摸多软和,多厚实!这是好货,穿上保证你睡到雪地也冻不着腿。”

母亲摸着毛裤子,笑呵呵的看着我:“好,好好好,就是好!你爸腿不好,……”

“老板还能给优惠点吗?如果合适,我真要一件!我这儿也没多少钱了,就一百,你看行吗?如果行,咱们就成交,不行,这个皮袄我也不要了,我去别家看看,一起买还能便宜点。”

卖主愣了,看着我,犹豫的说:“这个价给你,我一分钱也不挣,等于白给你捎了一件!……”

“哎,给吧,给吧,娃也才上班,是给他爸买呢,这还得寄回陕西!皮袄挣钱了就对了么,少挣些,少挣些,就当照顾娃的孝心呢。”母亲满脸笑容摸着皮裤不断的劝说。

卖主看看我高挺的肚皮,叹口气说:“哎,不容易!算了,就给你吧。”转头向母亲说:“你女真不错,给她爸买东西舍得!自己眼看着生了,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才上班也挣下几个钱,不容易,不容易!”

母亲笑开了花:“哎,就是的,就是,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付完钱,来到裁缝跟前,母亲拿回自己的两条新裤子,兴奋的说:“哎,妈任个可介享上我女的福咧!你爸雾个老东西,一辈子啥时穿过这么好的羊皮袄,狗皮裤子。这打麻将呵才知不道冷咧,嘿嘿嘿……,慧娟娟,妈说你明个就寄出去,给你爸寄回去,叫你爸赶紧洋货嘎……”

“妈,我没有钱了!过俩天吧,过俩天看我家工资下来,工资不下来,我再问满库要钱!我身上只有二十块钱了,咱还没买菜呢。”

“哎,你没钱,那咱那会儿就不买咧么,可买这个狗皮裤子弄啥,它一个羊皮袄也好的连啥一样,你为啥可要买裤子呢!”母亲一脸的惊讶,担心的问:“你把钱花完了,二十块钱能等到你工资下来吗?论起,一斤菜几毛钱,二十块钱菜它也吃十来天,没事!屋有面,有珍珍呢。就是你出门身上没钱,万一有个啥事,咋办家?家家家,我这儿还有你给的零花钱,五十块钱呢。都给你!”

“没事,没事!妈,你拿上,我不要,我一天去单位有你炒的菜,你一天要买馍,买啥的,我又不花钱,班车来,班车去的。你装上。只是这一身衣裳暂时寄不了,等工发工资了。工资任个不正常,经常拖,也不知道啥时能发下来。你包催了,我不想问满库要钱,满库的钱要还房贷,还要置办家俱,咱新房快装修好了,到时候就得买家俱。我给我爸买皮袄的事你包给满库说!我嫌人嘴上不说心里不高兴:说你咋光知道给你爸买,咋知不道给我爸也买一件!满库有个小心眼的毛病,那一年我在服装厂的时候,其实给我爸做了三件中山装,满库就给我提意见,那还没结婚,光是结婚证领了,说我想不到他爸。其实,我当时还没说都给我爸,nia就可介那么说了。我还装了个大方,骂他小心眼,说有他爸一件。其实,当时我根本就没那个意识。一是又没结婚,我不想落个巴结他爸的话柄,更不想他爸的尾巴翘到天上,目中无人。二是他爸对我来说其实就是个陌生人,你思量我刹刹咋可能想的起嘛!但是满库就不行,所以,妈,你包给我惹事,衣裳暂时藏起来,万一满库回来也包叫他看见,我尽早给我爸把衣裳寄回去!”

“奥,奥,妈知道,妈知道!nia沃谁的娃爱谁。走,咱娘俩买些菜给回走,妈给咱做饭,你坐呵歇嘎,饭吃了,你不是说咱还洗澡去,后晌暖和,洗个澡也好。”

公共浴池内,我挺着肚子第一次替母亲擦洗着后背,看着粗糙,松驰的皮肤,肌肉,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样的难受。从来没有给母亲洗过身子,擦过背,心里有的只是怨恨。然而那松驰的肌肤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的母亲老了,你还有什么怨恨放不下的?吃不饱,穿不暖,挤脚磨脚,痔疮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糊涂,霸道,任性,自私,那只是贫穷和无知惹的祸,你已经即将为人母,早该承担起家庭的重任,母亲不远千里来照顾你,你为什么还不能放下过去?陨落的门楣从你当家作主开始可以重塑,玉娟,玉立你可以抶持,等他们都走上正轨,家庭兴旺还会远吗?你讨厌的嘲笑还会有吗?有了厚实的经济基础,母亲许多浪费也不会那么扎眼,她的嘻哈也不显得太过不识大体,眼拙,你可以时时提醒,让她知道潜在的危机。这样,那个你心目中的望族还会有多远?同心同德,团结一致才能稳步向前,内讧只能消耗起飞的能量!原谅母亲的过失,一切从头开始,你心中的蓝图才会实现!……”

“妈,我给你搓干净了,你后背还挺脏的。你冲冲,我洗头发了!”

“奥,你洗你的,我自己冲,哎,还是城里这浴池好,水大的,热的,嗯,人一洗都觉得身上轻省了……”母亲边冲边说,只是钻进水里的我越来越听不清。

“妈,你也帮忙给我搓搓背!我够不着……”洗完头,一转身,母亲不见了人影。擦干眼睛,四下打量,只见母亲穿好了衣裳站在浴池外,无所事事的站着,看着。

看着门外的母亲,我心酸了,儿时被遗弃的感觉重温心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来不在母亲的考虑之中!她不担心湿滑地面对我的威胁,不考虑我也无法给自己搓洗后背,就是站在那里,眼睛里也没有我这个女儿。

“妈,我给你把澡搓了,你就出来了,咋也想不起来给我帮忙搓搓,我大个肚子,地面又滑……”

“哎!你还要人帮忙搓呢嘛,我看你身上干干净净的,一冲就对咧么。我身上脏的,几个月都没洗澡咧……”母亲红着脸,无辜的辩白。

“妈,你没帮忙搓,咋知道我身上干净着?我也是一两个星期洗一次,好不容易来了,不洗干净……”

“奥,奥,奥,妈忘了,妈忘了。下一回,下一回!走,这穿好了咱给回走,操心太阳下去了,天冷很,你可感冒了!”母亲提着脏衣物,尴尬的笑着说。

“走,咱回!”看着母亲尴尬的样子,我淡淡的笑笑,压下心中的不快,对自己说:“母亲已经知道错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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