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看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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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这新鞋我还是穿不上!挤脚很!”看着新鞋,一股恼怒在我的心里升起。

“嗯,都拿鞋玄子憋咧几天,真个还穿不上!”母亲不高兴的蹲**,打了我一把骂:“屁脚长的又大,还一点委屈都不受!”她提着后跟,使劲的喊:“鼓劲,鼓劲,鼓劲些!”提不上鞋的母亲又是一把!

生气的我缩回脚,站了起来,远远的的瞪眼,不高兴的大声说:“你自己都穿不上,还打别人!是人穿鞋,还是鞋穿人呢?”

“嗯,啥货些!新鞋穿不成,旧鞋都穿不成咧?”父亲冷冷的低声吼,只是透过那声音,我听到威严和恼怒。

“玉立,就说妈给把皮夹克拿出来咧,你可穿个旧衣裳些!穿上,穿上,妈说穿上,这衣裳好的连啥一样,咋可不穿!”

“我不穿,我不穿,沃衣裳湿很!”

“嗯,咋一个个事这么多的咧,衣裳垯垯湿着呢,这么文明的衣裳,可驴屁眼甩尾巴的,真个是惯着咧!”母亲提着衣裳,追着玉立,非要换下他身上不合体的旧衣裳。

“湿着呢,明是湿着呢,我不穿,不穿!”玉立恼了,大声吼。

父亲夺过母亲手上衣裳一摸里衬,白了母亲一眼,一句没说,只是把衣裳递给母亲。母亲一摸,惊讶的喊:“哎,这皮衣像真个湿着呢。你儿傻奸傻奸的!那,玉立,妈说你把年前妈给做的那一身制服穿上,雾一身衣裳好的连啥一样,出门呢!”说着,母亲又去翻开柜子,拿出给玉立带来耻辱的“将军服”!

“我不穿,不穿!谁爱穿谁穿去!”玉立恼了,直接走出房门,站在了院子。

“猪日的沃模样些!不穿了包穿,爱穿啥穿啥去!你妈打扮你呢,还当是害你呢!”母亲赌气扔下衣裳,生气的吼:“屁一个个难说话的不行!放过去,她妈七个八个,谁一天垯来么多的时间侍候你一个!一天这蕞咧,那可不合身咧,想穿皇上的蟒袍,看你爸有沃本事没有!……”母亲坐在炕边,操起手,直径开骂了,似的忘记了看热闹的事情。

“哎,就说还去嘛不去,不去了就算咧,再包到这儿人马三齐的!谁爱弄啥谁弄啥去。”父亲恼了,一屁坐在大椅子。

“哎,去,去,去!咋可不去呢。”母亲跳下炕,胡乱扔下玉立的衣裳,给自己的衣兜里装满瓜子花生,转头问:“慧娟,你要不要,要呵给你也装些!”

父亲从椅子上起身,直径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骂:“轿到芒上才缠脚呢,老早弄啥去咧!”

我伸过手,接过母亲的瓜子花生,母亲却说“去叫娃进来,看娃要不要,给沃也装些!”

“玉立,玉立!……”我边装,边喊,却得不到回应。走出房门,一看玉立早已不见了人影。

“妈,玉立走了!”我向房间里的母亲喊。

“走了,就算咧,妈说你赶紧辇你爸去,操心那个着气咧!”。

我从人群中气喘吁吁的追上父亲,递过手里的瓜子。父亲顺手接住,不高兴的问:“你妈连玉立呢?”

“我妈一时就来咧,玉立不知道跑到垯垯去咧!说不定连妈到后头就一垯来咧!”

“嗯,大过年的,人都闲闲的,你就说一家家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看个热闹,你看些,一屋七扭八裂的,没一个好说话的!弄个啥总没有说老早做准备,临了临了,这才寻这个,寻那个,这个不对咧,那个可不对咧!……。嗯,不管他家,咱看咱的。”父亲收拾好情绪,带着我来到北线路。

大路边,化妆师们紧张有序的把孩子交给花车捆绑师,一个个形色各异的经典造型被巧匠们一挥而就。你看那齐天大圣孙悟空稳坐桃树尖,手里捧着诺大的蟠桃,肆无忌惮的啃着,可怜的七仙女一个个神态各异的被定在仙树上,手里提着花篮,篮子里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仙桃。车一动,仙女们就像随风摆动,一不小心就有高空掉落的险情。有的手摸蟠桃被定住了,整个人悬浮在空中,让你忍不住想去救下那貌美如花的仙子。有的手摸桃叶,困顿其中;有的脚踩树枝,欲飞不能;有的离树腾空,在向大圣求情;有的拂袖想走,欲罢不能!仙女们个个轻盈飘逸、神态各异,蟠桃香翠欲滴,桃树郁郁葱葱,直接把游客就带进了中国古代神化故事的颠峰。像这样造型精美、引人入胜的花车有几十辆,如空城计、斩韩信、观音送子、白蛇传、三娘教子、……。所有的人物让观看者惊艳:有人手拿长矛站在刀尖上,有人手捧双剑站在伞顶,有人拉弯弓站在将军的插旗子上,有人刀剑相对悬空而起……,观看者谁也弄不明白,这样惊险的定格是怎么做的到!有人在为化妆的精美赞叹着,有人在为造型的惊险着迷着,也有人为树枝上孩子们的安全担心!其实,我知道,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依我的经验,孩子们被捆绑师绑的结结实实,除非是车翻了,才会有危险!否则绝对不出现高空掉人的险情。

“爸,你看,你看,青蛇,青蛇!”看到自己曾经扮演的角色,我兴奋的喊。小青和白蛇站在许仙撑开的雨伞顶,手拿宝剑,头带珠花,身着青、白二色八步裙,束腰转头,完全一个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神话精灵。

“嘿嘿,可看着你扮演的角色咧!呸呸呸!嗯,你那吓吓可可的,垯垯有nia这娃展脱嘛!”父亲笑笑不以为然的说。

“我没害怕!害怕啥呢,人把我家一直绑到腰上头,两个脚固定在铁架子上,根本就掉不了!”

“那你妈总说她看你脸吓的苍白,眼睛都不敢给下看!”父亲惊奇问。

“爸,你听我妈说话呢!脸上涂了那么厚的粉子连油,大人如果不知道自己娃扮演的啥角色,都认不不出来,还能看到脸苍白苍白的?我妈你还不知道?说话由心呢!”

“你妈个屁,看你妈爱你,关心你才说咧么个话,你听你些,嗯,啥女子些!给前头走,这垯人太多了,也看不来个啥!咱前面寻个好观察点,站到哇就都看完了。

北线路热闹极了,卖甘蔗,麻花,汽水,糖葫芦的,……,每个摊位前挤满了顾客。父亲看看,笑笑说:“看,人nia人趁着热闹挣钱呢,咱这一家子,这才摊开摆头逛呢!你吃啥不吃?”父亲转头问。

“我不吃!口袋有瓜子、花生呢!”

“呵呵,还是你懂事,这要放那个,你不问,心早就给哇谋试呢,还要你揣心问呢,问了,不管贵贱,就要立马下马买呵,不了,就着气咧!年年交流会上买衣裳,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老早早就连咱散伙咧,一个人可怜巴巴饿满满一天,你说可图啥呢!……”

“爸,娃今年就没去交流会!那一天,nia说他一个人到堡子耍,我妈给咧些钱,叫nia自己给自己买些吃的!”我打断父亲的话说。

“嘿!你当沃是心甘情愿一个人呆到屋?沃是学奸咧!年年饿肚子,还不如你妈给些钱,我想弄啥就弄啥!这样落个自在,大人还不骂。……”

“哎,掌柜的,你见娃咧么?”母亲突然急匆匆的赶上来,大声喊。

父亲转过头,淡淡的看着母亲,母亲气喘吁吁说:“我才个见娃咧,想把nia引来,咱一家子一垯逛呢,开始nia不来,我后来整的没办法,给nia买咧一节甘蔗,说你到前头,我给人把账一付,叫nia先走,说叫你家把我候嘎。唉!,nia鬼又走咧!总爱一个人连沃独伙虫一样,总么没说看连我妈,我爸,我姐都走到一垯垯,看这也就像回事咧!……”

“嗯,包说咧,甘的没蜡咧!nia连你家走的啥呢,拿我问你,垯一回连咱一垯走,不都是半路就散了?这一回把甘蔗吃了,还连咱混啥?是听你叨叨,还是我江江?再包说咧,该看啥看啥去,他么大的人咧,还能丢了嘛!”父亲一脸的不屑,那眼神似乎母亲是个傻子。

“奥,奥,奥!对着呢,对着呢,nia有他家那些毛尔蛋,狗儿面呢。咱走咱的,咱走咱的!”母亲摇摇手,似乎恍然大悟。

“你看,你看!”突然父亲一脸的兴奋:“火车上的人都把头伸出来,给咱这边看呢!”

顺着父亲的指向,我和母亲都看到陇海铁路线上,那绿色的火车窗户口扒满了人头,他们指指点点,一脸的兴奋!只是好景不长,火车徐徐开动了,兴奋的人们歪着头,努力的向后看着,看着,直到彻底消失。其实他们不知道,自己也成北线路上游客的一道风景。

“哎,就是的,就是的!”母亲兴奋的大喊,她用手指着火车:“哎,爷爷家,你看那人不当的,把头能挤破,都想给咱这儿看!火车没说多停一会会些,叫人再看嘎。”母亲看着恋恋不舍的乘客,惋惜的说。

“嗯,看你这人说的这话,陕西的社火再好,看就能改变nia火车的行程嘛!雾些人有这么一时时的临时停车,能看到咱陕西的社火,你没问心里有多高兴!还想叫火车停呵,摊开摆头看?你这也是痴人说梦呢!”

“看你这人些,我就说咧么个话,你看你,江江水水,嗯,就你能行!”母亲不高兴的拉平了脸,向前走了俩步。

父亲紧走两步,追上母亲,笑呵呵的说:“不过,话说回来,咱关中这一块的社火就是弄的好,弄的巧!不论是从造型,化妆,还是惊险,创意都是一流的。其它地方他还看不到这样的东西。过去,人再说垯垯耍社火,几十里地的,甚至上百里地的人都来了!其实真正的社火没有现在多,也没有现在的险。为啥呢,过去全靠人抬呢,这任个用车呢。一下子就省人不少,车拉你再高,再险的舟子都没问题,开的慢的连蜗牛一样,不可能出啥问题。不过,过去的高跷、竹马、旱船,可相对比较多,那个不费人!……”

“哎,看看看,马社火来咧!”母亲一转身,惊喜的大喊,顺手一把拉我到路边,给大队人马让出路。

青一色的襄黄表演服,腰系绿色绸带,个个精装小伙子,肩扛飘飘彩旗,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顿时让人神清气爽。突然不知道谁一挥旗子,小伙子们举起大旗,小跑着围出一个大圈,现场表演了旗帜挥动的壮观,时不时发出动人心魄的吼声,让你有一种震撼心灵的感应。锣鼓家伙,快速进入圈内,又是一阵喧天的热闹。后面的马社火,双双对对,演绎着一个个鲜活的古代精英、神界明星,他们神态各异,面目不一。只是骤然被压缩的路面空间,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哭的,笑的,喊的,夹杂在这喜庆的热闹声中。

我和父母冲散了,一个人向后跑着,没跑几步,脚踩高跷的书生谈笑风生的来了,个个长腿善跑,手里拿着扇子,三步一摇,两步一说,下面一片欢乐的爆笑声!我抬头一看,原来个个脸上都有白粉,真正秦腔戏中的丑角,再向后一看,几个男人装扮的媒婆,一脸的媚笑,扭扭涅涅,各色手帕在她们的手中甩的是恰到好处,配合上滑稽的表情,幽默语言,人们不时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只是我无法凑近,看不到那诙谐幽默的表演。跑旱船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不肯落于人后,她们从车上跳下来,拿起了家伙,表演起了人们耳目一新的幽默片段:恶婆婆、坏媳妇当众出丑,夫妻和睦让人羡慕,公婆,爹妈一样待,婚姻自由,多和睦!改革开放喜事多,……。一个个精美的小品,给围观的人们不一样的感受。演员不时与群众互动,更是让人们有一种不愿离去的依恋。

不知不觉间,我跟着社火来到了县城,县委大门口人头攒动,锣鼓喧天,秧歌,旱船,高跷……,花样百出,让人目不暇接。北线的舞狮子、耍龙灯同样扣人心弦。节目依次退出,环绕着县城,徐徐向前。各个单位大门前摆放着麻花、烟酒和炮仗,迎接着这一个个的喜庆大军。表演大军们也暗暗卯着劲,争它个我高你低。整个县城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开心的笑声此起彼伏,似乎洗去了人们劳作一年的辛劳,预祝着来年的丰收。

乡政府主持的第一次社火表演,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引发了农村的繁荣与昌盛。韩北村一个一个的加入到了窑厂的承包大潮中,正赶上农村第一轮盖房热潮,个个腰包快速的膨胀着,膨胀着。先行富裕的韩北村接过乡政府社火的接力棒,成为回馈改革春风的第一村!临村它乡的闫家,后来者居上,事事总与韩北一叫雌雄。这次社火表演中,闫家的临时加入,更是展现了陕西关中地区的人情风貌。敢比敢拼,不甘落后的心气全部写在了历史长河中。柳东、柳西守着祖辈保留下的农贸集市,流淌着生意人的血液,对改革春风的嗅觉灵敏,起身早,却是小打小捞,真是成就了古训的魅力:“男怕走错行,女怕嫁错郎”!起身早却远不如韩北、闫家后起之秀的收获好。

在热闹非凡的社火声中,我们开始了新一学期的学习。姐弟俩二十五元的学杂费,被父亲唠叨了好久。看着合作社玻璃柜台里那一摞摞的印格的本子,我买回了两张白粉莲纸,用刀割开,用针线给自己缝成作业本;烧的黄纸更便宜,我买来一张割好,订成课后练习本。看着书包里掏出来的旧本子,正反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知道它是父亲的宝贝,卷烟全靠它了。整齐的放在柜子角落上,开始了四年级的学习。

家家户户都开始下地拔草了,母亲整天在忙着找经客、糊纸衣。一双双精巧的纸鞋子在母亲的手中渐渐成形,一身身纸衣一点点竣工。父亲同意的事情,母亲再也不用东躲西藏,偷偷行动,而是坐在家里,烧热土炕,慢慢构思,细细粘拼。一个人没意思时,拿着东西去邻居家坐着,展现一下自己的手艺。

“慧娟,你妈呢!”朱神婆色慌张,面如土色,急步跑进我家院子。

“我妈去我二婆家拿给爷糊的衣裳去咧!”我停下手里洗衣裳的动作,奇怪的看着来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快,快!快给你妈说,叫你妈把啥都包给回拿了!”

“咋了?三妈?”我惊讶的问。

“沃事弄不成咧!给你妈说,咱没沃事奥!”朱神婆,急急慌慌的说了两句我不明白的话,撒腿跑了,一点也不像大人沉稳的作派。

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我琢磨不清她说话的意思,只是那慌张的表情让我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并且与母亲有关!想到这里,我连忙起身,快速向外跑,去找母亲。

【作者题外话】:亲爱的读者了解陕西的社火吗,美奂美仑传统文化,快来《走失的亲情》了解一下吧,.tadu./book/736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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