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然吐了一口土腥，将身上破损的衣物尽数除去，

浑身肌肉爆闪着油亮的精光，让小赵谧看得心花怒放。

“石然哥哥加油啊！”

她在场边可爱地蹦蹦跳跳，石然望着小女孩儿喜不自胜的模样，

嘴角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这微笑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一道劲风迎头怒劈，

只见辛子茂趁他走神的时机，一跃而上，双膝迅速聚满了厚重的土粒，压杀。

“嘭！”

辛子茂一记凶狠的跪压，砸在石然的后脑勺上，他眼前一黑，

整个人趴倒在地，脸孔都深深地嵌进了土里。

辛子茂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探手将石然提了起来，

拳风沉重坚硬，一击又一击砸在石然的脸上，瞬间落下数十拳。

这惨烈的一幕，让围观的军士无一不是哀叹连连，

赵谧更是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声“加油”，

竟会给石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武人五品之间的爆气对抗，胜负常常只在一瞬之间，

向敌人露出破绽的时候，也就是他失败的时候。

“不，石然哥哥，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

石然本已被砸得神志不清，眼前模糊一片，只有辛子茂丑恶的脸不断狞笑，

耳边忽而传来了那个糯糯而焦急的声音，他胸中陡然涌起了必胜的怒火，

属于火性内功爆气武者专有的燃烧特征霎时蹿起，火苗从皮下咻然烧着，

将辛子茂的拳头烧得通红，他惨叫了一声立即远离了石然。

“呸！趁我不备下如此狠手，看来你这‘悍魁老爷’不是什么好东西！”

石然甩了甩麻木的脸颊，在辛子茂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缓步向前。

“你！你竟然没有流血，被我以土性爆气的力量轰击了几十拳，

你不可能连一滴血都不流的，还有，你的脸，连一块肿胀的地方都没有！”

辛子茂握着被烧伤的拳头，连向石然踢出数脚，石然只是悠然躲避。

“嘿嘿，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流血吗？因为，我可是师承仙灵的武者，

我的爆气，和你的爆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一个世界上！哈哈！”

石然狂笑，骤然凛眉，一把扭住辛子茂踢出的脚尖。

轰！

石然拳火大盛，将辛子茂用来助攻护体的土壳瞬间烧裂，

火焰上窜，将辛子茂通体烧出无数燎泡，他惨嚎着在石然手中着起火来。

石然面目阴森凌厉，瘆人皮肤的阴寒之气，甚至穿透了皮下钻出的爆气，

将四周围观的军士冰得纷纷打起了寒颤，他所说的话语使辛子茂不能理解，

然而，他却不准备给这个叫辛子茂的家伙多点思考的时间。

他索性将不成人形的辛子茂丢在地上，脚边划开一个圆圈，

“咻”地爆燃出一个火团，将辛子茂禁锢在了凶猛燃烧的火团之中，

石然后撤两步，摆腿起步怒踢而去，火团应声飞天闪逝。

没有欢呼声，没有因为石然的这一番作为而欢欣鼓舞的呐喊声，

赵谧惊悚的目光只是游离了片刻，便缓缓变成了石然期望的那副笑脸，

她跑到石然面前，用娇娇的神色望着他，小脸带着由衷的钦佩与爱慕。

“石然哥哥，你真棒。”

四下震惊，众人都呆呆地凝视着火焰中的石然恢复常态。

“他们都不夸我没有关系，只要你觉得我棒就可以。”

石然无所谓地笑了笑，温柔地拽着赵谧的小手，懵懂少年心思酸涩。

赵谧心中能隐隐感觉到石然正在成长为，与他原本的人生轨迹不同的人，

只是那种懵懂的感觉她也说不清，也许正与此时石然猜测她的心情相同吧。

“石然！你竟敢把我表哥伤得如此重！你们死定了！”

辛子良站在军营门口，他不敢迈进一步，远远地朝石然呐喊。

石然挥起一拳，拳印咻然飘飞，在辛子茂面前露出个狞笑的鬼脸溃散。

“我告诉你，辛子良，你想找辛子茂的话，就得去很远的地方了，

而且会很费劲，因为，他估计早就变成了一坨骨灰了，

谁人敢在石家军头上动土，就是找死！

我两位哥哥均是王朝命官，你辛家不过城中奸商，

以下犯上，以民反军，罪无可赦，谁要来试试我的拳头？就来好了。”

石然哈哈大笑起来，气势狂妄凶狂，绝不是平常少年可以发出的，

他的拳印早将辛子良一众吓得作鸟兽散，石然望着赵谧若有所思的表情，

似乎欢快又不欢快，便询问起赵谧在想什么。

“石然哥哥，假若你有一件心爱的玩具损坏了，

而你无论如何也修不好了，你会怎么样对它？”

赵谧抛出这样奇怪的问题，让石然倏然沉默了一下。

“谧儿，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石然仔细打量着赵谧一副注目的神情，

她正在等待他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在这时，小赵谧忽感眼前一阵透明的波纹出现，

使她的脑筋产生了恍如昨日的震颤，她失神了一瞬，

眼前石然的样子也发生了不稳定的抖动，只不过，

都只是急速从眼前掠过的样子，之后画面便稳定在石家校场中。

她很好奇刚才那阵奇怪的抖动是因为什么，

好似自己存在的时间空间都发生了根基摇晃，

像是自己不经意间的举动触怒了某种神灵似的。

“谧儿，你怎么了？关于你的那个问题，

我觉得我还是会尽力寻找将玩具修复的方法，

假若真得无法修好，我便将它常年摆在床头，

使它永远永远地陪伴着我，直到永恒吧。”

石然摸着鼻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见赵谧正以直勾勾的目光看着他，

她将石然盯得有些莫名的紧张，

兀自“噗嗤”笑出声来，

石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石然哥哥，谧儿还以为你吃了大道六合丸之后，

整个人会变得残暴无度呢，如此看来，你还是那个你，

永远都是我最佩服最喜爱的石然哥哥呢。”

两人四目相对，这热烈的语调使石然脸上泛起了红晕，

他很想俯身去亲吻赵谧白净柔软的脸蛋，可是，

他知道赵司书一定不会放过他，他扼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将目光转向陷入昏迷的两位兄长，赵谧一望见那忙碌不停的潘老，

也赶忙帮师父打起了下手，一队军士七手八脚地将石文石武抬进房间，

潘老见小赵谧蹑手蹑脚地退出房外，轻轻咳嗽了一声将她叫住。

“《多木火经》第一页的故事抄写了吗？背了吗？能默写吗？”

潘老看那小丫头躲躲闪闪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正欲摆手作罢，只当她拜自己为师的事情是少女的戏言。

“谧儿，谧儿当然是背得滚瓜烂熟了呢，师父您看。”

她手边便多出了一页用鎏金液体烫印的书页，

其上赫然便是《多木火经》第一页，

上古医尊聂书同‘制偶蒙虎’的故事内容。

只见书页之上描绘的青年医者俯卧在灌木丛中，

面前一只身负铁甲的猛虎呲牙咧嘴，似乎正在寻找猎物，

青年医者将一颗奇怪的松子放入手里的木偶体腔里，

这木偶便具备了在地上行走的功能，它独自走到猛虎的面前，

张开木头做的嘴巴，对着老虎不断开合，竟是在与老虎沟通说话。

赵谧看到这里，亦是将上面所有的译文通背了一遍，潘老将书页拿过，

对上面描绘的内容大感惊叹，他作为军医也未曾看出鎏金字有何不妥，

只觉得是这小妮子心思灵巧，想在自己的首次作业上玩儿点花样。

“恩，谧儿字写得不错，今天有些晚了，默写的事情就免了。

只是，你得向我口头复述这聂书同‘制偶蒙虎’的故事。”

赵谧眼珠微微一转，制偶蒙虎的典故便记上了心头。

“制偶蒙虎这个词语，还用来形容某人以花言巧语骗取旁人巨额的利益。

则是出自《多木火经》的第一则故事，讲的是聂书同为了摘取虎唾槿，

而以机械术式技巧制作人偶，哄骗铁皮虎王褪下一身铁皮甲毛的趣闻。

相传医尊聂书同，立志以医术救世人苦痛之前，本为人偶制作世家的传人，

其家族相传的制偶术式非常玄妙，乃是以真正的人类皮肤毛发骨骼缝合成人偶，

再燃烧祖传密咒，将各种生物灵魂封禁在人偶之中，使其善通各种奇异种类的语言。

然而此术因为多亵渎死者的遗骸，故制作人偶的聂家之人多活不过三十岁年纪。

有一次聂书同游医南麓，路过一座村落时，正巧遇到村长的女儿痛经失血不止，

聂书同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涌起，决定以自身所负医术为那美貌少女医治血崩。

当他只手探脉之时，却发现此女并非无缘无故血崩，而是因为她内患卵宫充涨之疾，

便知此女定与男人发生过关系，还怀过胎儿，为她堕胎的江湖游医收了村长的黑心钱，

此女怀胎五月时，胎儿早已成型并在她卵宫中玩过‘喘天梳’的游戏，

致使卵宫出现异常充涨，而那不知死活的江湖游医竟然狠心将她的孩子刮掉。

那堪堪成型的孩子临死前将母亲卵宫中的血管抓破，故才造成血流不止的状况。”

【作者题外话】：现在透出的情报：对于坏掉的旧玩具，你该给出如何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