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证据吗？”苏许萝伸手抓住婢女的手。

空口白牙，说了皇帝也不会信。

身处宫中，帝王最亲近的反而是这些下人。

何况夏公公伺候了皇帝多年。

见苏许萝这样，婢女高兴起来。

笑着应：“有！”

婢女明白，她的好日子要来了。

挖出了夏公公，知道了下毒之人，皇帝自然会若干赏赐。

她激动起来，可留了个心眼。

“自然有的，可是要到了殿前我才会说。”婢女得意洋洋，若非如此，好处不全归了苏许萝了？

只见出宫道路上，一个小姐和宫女快步行走着。

那宫女头上的绒花都走掉了，落入灰尘中。

远远的朝看见常公公走着，帝王的车架停在路途中。

“等等！”苏许萝快步奔跑过去，横开手拦在宫门前，“陛下，我查出来了。”

她一把揪住一旁的夏公公，万分肯定道：“就是他！”

皇帝的出行被打断，外面人多口杂。

他微微使了个颜色，常公公便高喊一声：“回……宫。”

一大群人重新回去，殿中只留下常、夏二位公公和作证的宫女。

皇帝面色不悦，几次三番带来没一个好消息。

龙霆之怒将下，皇帝冷冷看着苏许萝，“就算你治了朕的病，也不能如此放肆，夏公公从十岁起就跟着朕，说话要有证据，待你拿出证据再来找朕！”

帝王说完就要起身，苏许萝一身正气，双手拱在身前：“臣女有人证。”

她看眼宫女，宫女却开始双腿发抖。

这宫女爱慕荣华不假，可胆小怕事也为真。

否则方才在殿上就该指认，不会在送苏许萝出宫时才说出这时。

夏公公一双眼睛射向宫女，仿佛要将宫女撕成两半：“你可想好了，若是说错了一句，冤枉错了人，老奴也不是好欺负的！”

如此一威胁，宫女更加瑟瑟发抖，话都出不出来了。

苏许萝过去，挡住夏公公的视线，轻声道：“只要你说出来，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够得到了。”

“奴婢……奴婢可以作证！”宫女一下扑过去，跪在皇帝座椅下。

她心中想起荣华和赏赐才有了力量，宫女指着夏公公，“我昨夜去午膳房拿点心时看见夏公公鬼鬼祟祟，他分明不值夜却出现在奴婢去膳房走小路的道上。”

宫女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东西来，是一张纸条和一包东西。

苏许萝过去打开，里面包的正是药渣。

苏许萝赞许地拍了拍宫女的肩膀，鼓励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就看见夏公公在没人的殿中熬药，而后他分了量装在身上，陛下的膳食都是夏公公准备，如果他每天夜里偷偷把药熬了，白日里加一点点在陛下的药中，自然神不知鬼不觉。”宫女一气说完，整个人才松下来。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冷，夏公公则开始狡辩。

“什么纸条！什么纸条！”夏公公几乎要冲过去，被常公公拦住。

他一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是知道的啊，我从小伺候您，根本就不识字啊！”

宫女手哆嗦起来，结结巴巴的：“不、不是，我分明亲眼看见了，你进了房间后来了个人，给你送药罐，还递了纸条。”

宫女深怕没人信，转身抓住苏许萝，仿佛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她诚惶诚恐，害怕被夏公公反将一军，最后处置的倒是她了。

宫女快速说道：“苏小姐，我是趁他入厕的时候偷偷拿走了点药渣和纸条，当时天黑，他没有注意到。不是奴婢伪造的啊！”

两个人各执一词，皇帝分明谁也不信。

“拿水来。”苏许萝平静说着。

常公公一愣，“水？”

“既然有药渣，用水一试就知道了。”苏许萝为医者，知道皇帝的症状，再加上这药渣轻而易举就能够判断出来是否是夏公公下的药。

药渣为真，自然便是夏公公。

任他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狡辩。

宫门“咯吱”一声打开，常公公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他端了一碗水进来，金黄的碗盏中有蓝色的花纹，满是精致。

苏许萝用银针挑起一些药渣在鼻下一闻，眉头皱了起来。

等她将药渣放入水中后，一碗清水并不变色，无色无味。

是了，苏许萝笑着，向皇帝道喜：“恭喜皇上抓捕真凶！”

这宫女说的的确是事实，她亲眼见了夏公公在无人殿中熬夜，药渣也的确是那个时候拿的。

苏许萝昂头，“可是她却不知道这药要如何用，纸条上面写着最大份量是指药材用最多，但最后熬出来的药最少。”

这药阴毒，越是用的药材越多，最后提炼出来的东西越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察觉。

她几乎推测出整个过程。

一开始，夏公公也是怕的，所有用的份量也不多，皇帝逐渐积累，最终爆发。

而自从皇帝病后，他们就开始加快步伐，用大量药材。

这东西虽然是微量，可微量就能够让人患病！

“所以你才如此疲惫，这药你今早又下了一次，昨夜恐怕熬了整晚吧？”这么大的药量，若非苏许萝今日察觉了，只怕照他们这样下去，不出七日皇帝就能暴毙身亡，且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出问题。

苏许萝一步步靠近夏公公，夏公公明显慌了，指着宫女：“陛下，是她做的，她最是个爱慕虚荣的人，被人用银钱就能买通的！老奴是被冤枉的啊！”

此时，皇帝仍然有些不信。

夏公公跟随了他几十年，得了总管的位置，怎么可能被人买通？

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下来：“如果是她也有可能。”

“陛下，如果是老奴，老奴又怎么会自己也在中毒呢？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药量。”夏公公跪在地上。

一边是宫女，一边是夏公公。

苏许萝“噗嗤”一声笑开了，她问着夏公公：“我也觉得好奇，您如此大的药量，今日知道了也不着急，也没想着送我出宫，借机在路上问一问，这般完全不担心的模样，我还是第一次见。”

只有下毒者才会不担心，因为份量全是他自己在把控。

“陛下若还不信，就去这宫女说的地方搜搜，总会有痕迹的。”苏许萝等得有些累了。

常公公一下离夏公公远了许多，未曾想到一同伺候陛下多年，夏公公竟然背叛了陛下。

他一巴掌打了过去，“你如此对得起陛下吗！”

皇帝闭上眼睛，不知是否被伤了心。

只听门“咯吱”大开，门外的侍卫转身对准里面。

常公公挥手，侍卫将夏公公带了下去。